宁远见屋里漆黑一片也没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他发现黑黑的厅里,有四个人影在闪动。宁远连忙站起身来,顺势往身后的开关一摁,灯亮了!却见崔清水、罗六六、罗小七、娃娃脸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己,依然保持着刚刚那个神神秘秘偷偷摸摸的姿态。
短暂且尴尬的沉默。
几秒之后,“surprise~”罗小七从身后变魔术似的端出一块蛋糕蹦跳到宁远面前。
宁远这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挂着一行泪呢,赶紧伸手随意抹掉,表情僵硬又尴尬,张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一脸懵逼的再次跌坐在地上。
罗六六连忙将他拉起来指着蛋糕道:“干嘛呢?喜极而泣啊?”
宁远挠挠一头打结颓废的自来卷,不解的问:“你们这是...干嘛呢?”
“你不应该高兴吗?”罗六六疑惑的说:“反正你早就想换工作了,正好被裁员,还可以多拿两个月工资做补贴呢!”说着他做出一副油腻的表情,用食指扭捏的朝宁远胸口戳去:“小样,心里不要太美哦~”
宁远诧异的望着他,“什么意思?敢情你们这是要庆祝我被裁员了?”
众人纷纷点点头,罗小七关心的问:“我哥不是说被裁掉可以拿到更多的钱吗?你怎么看着一点都不开心?”
宁远终于明白了,他们还真是来庆祝他被裁员的!
虽然自己心里也清楚,在这家公司耗着也只是浪费青春,辞职是早晚的事,可就这么不明不白被辞退,心里还真是像吃了蟑螂一样恶心。不过眼前这帮人,也太不长心了吧?哪有人家刚被裁掉就端着蛋糕过来庆祝的?!
崔清水见他这副表情,语重心长安慰道:“你也别太难过,古语说得好‘祸兮福之所倚, 福兮祸之所伏’,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件事对你而言也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会有更好的工作等着你呢。”
娃娃脸也附和道:“对啊对啊,佼人姐姐说的太有道理了。小远,你就别伤心了。”
宁远这才将注意力从被裁员这件事转移了过来。因为让他奇怪的是,短短一天时间,娃娃脸怎么就和他们几个混在一起了?而且还亲切的称呼崔清水为“佼人姐姐”?又称呼自己为“小远”?
“你怎么还在我家?不想要自由了?”他看娃娃脸跟这帮人混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更加疑惑的问。
“我临时倒戈了,决定站队到你们这边!”娃娃脸笑嘻嘻的说。
“还临时倒戈?站队?你这词都是哪里学来的?”宁远问。娃娃脸指着一旁的罗小七怯怯道:“从小七姐那里学的!”罗小七一副得意洋洋的姿态,摸摸他的圆脸道:“未来,很乖嘛~”
“未来?什么乱七八糟的?”宁远彻底懵了!
“你不知道了吧?这未来是我新收的小徒弟”罗小七昂着头骄傲的介绍道。
“他叫未来?”宁远这才想起来,到现在还不知道娃娃脸的真名呢。不过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难怪他张口闭口管崔清水叫“佼人姐姐”,原来是跟罗小七学的。
“我叫江岛未来,你可以叫我未来”娃娃脸连忙补充着自我介绍。罗六六扇他脑门:“别吵,说正事!”
“小远,我们决定去天祝了,你要不要一起?”罗六六问。
宁远一头雾水:“天祝是哪?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就是那些老人被送去的地方啊,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宁远这才想起来,娃娃脸之前就说过,那些被找到的百岁老人被送到天祝的事情。按理说崔清水是应当过去探查一下,毕竟这是他目前唯一得到的有用的线索!万一能查出什么呢?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又关乎他们什么事?为何听他们这意思,是罗六六和罗小七也要跟着去?而且还得拉上自己?
“去不去嘛?反正你都失业了,闲着也是闲着!”罗小七拉着宁远的袖子撒娇道。
“不行不行,我就不去了...”宁远连声拒绝着。突然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去看看,似乎有种莫名的使命感驱使着他,最关键,他突然有种本能的直觉:这件事注定跟自己有着什么千丝万缕的关联?......
罗六六也不管他愿不愿意,二话不说打开电脑:“好啦,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买票。”
“等等!”宁远这才缓过神来:“你们俩跟着凑什么热闹?”
罗小七撅嘴:“才不是凑热闹呢,我哥是不放心佼人姐姐,而我嘛,嘿嘿,自然是不放心你啦……”
“明明是你们自己想去玩”崔清水黑着脸说。
......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相约在火车站。海城到天祝坐火车至少得二十个小时,这一路,宁远望着车窗外飞纵即逝的美景,那种飘零的孤独感再次油然而生!
从小到大,宁远最讨厌的就是坐火车。
听舅舅讲,宁远出生那天母亲就因难产离世,一岁那年,父亲又因为矿难意外身亡。爷爷奶奶又去世的早,再加上外公外婆年老体衰,没能力抚养他这个外孙,无奈之下两个舅舅决定轮流抚养他。说是抚养其实也就是轮流蹭吃蹭住,上半年在海城的大舅家,下半年又要坐火车去盐江的二舅家,两家相距一千公里,需坐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不知不觉,宁远便在火车穿梭中度过了半年又半年。
时间过得倒也快,就这么蹭着蹭着,宁远也便长大成人了。很多时候,看着火车外一闪即逝的风景,没有家的宁远都会想到无脚鸟,似乎他的命运将和这无脚鸟一样,从这头飞到那头,又从那头飞到这头,却根本无法停歇下来,最后只能累死途中……
也正是这样原因,从小到大宁远就像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即使生活在再糟糕的环境下,他都可以逆来顺受坦然的接受。也许天生注定就是一个苦命又废柴的人,生活如一潭死水。激不起一丝波浪。
罗小七拿着一盒巧克力递给宁远,宁远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食”说着端起一旁的水杯喝起了水。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罗小七突然认真的盯着宁远问。
宁远吓得差点没把刚喝进的水喷出来。
“我就是喜欢你身上这种坚韧又忧郁的气质,像诗人一样”罗小七眼神迷离说。
“坚韧又忧郁?”宁远好像不止一次听到别人这么形容自己了。
“你知道蟑螂吗?”宁远问罗小七。
罗小七点点头,宁远接着说:“你知道蟑螂为什么叫打不死的小强吗?因为他们很顽强!说好听点,就是坚韧!他们要活着繁衍生息,就必须符合坚韧这一条特征。”
罗小七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反正我不管,我不喜欢蟑螂,但我喜欢你!”
“噗”未来脸憋的通红,从嘴里喷出一口水来,不偏不倚喷在宁远身上。
“你……”宁远闪躲着骂道。
“不好意思,原来你喜欢....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未来红着脸道歉着。
“没事的徒儿,你师傅我从不偷偷摸摸的喜欢一个人,我要喜欢谁就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罗小七豪爽道。
“哦”未来低着头回应了句,眼神中透出了一丝无奈和失落。
……
天祝地处西藏高原东北边缘,东临祁连山脉,地势多为山路,离目的地越近,隧道也越来越多。
随着一声长鸣,火车终于再次驶出了一段时长五分钟的隧道,车厢里几个小孩兴高采烈的倒数着下一个隧道的到来。就在这时,车上喇叭滋啦滋啦响了起来:“现在广播找人,*,男,9八岁,半小时前与家人失联,身着灰色背心,黑色裤子,老人患有严重老年痴呆症,言语表达混乱不清,家属十分担心,请知情的乘立刻与列车员联系,谢谢。”
“9八岁了还敢带出来坐火车?”“家人也真是心大啊”…人们开始议论纷纷。
这时,宁远突然看见罗六六一旁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手里正拿着一本《福尔摩斯》努力的遮挡着脸。罗六六一脸无辜的望着老人:“大爷,这是我的书!”老人也不理他,继续拿着书挡着脸。
这时,罗六六突有所悟的指着他:“您…...不就是广播…...”宁远连忙起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嘘!”
罗六六一脸迷茫:“怎么了小远?这不就是广播寻......”
“你小声点!”宁远连忙打断他:“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
“怎么奇怪了?”罗六六依然迷惑不解。这时崔清水打水回来了,发现自己座位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脸色突变,不过很快又以常人难以发觉的速度及时调整了过来。微笑着轻声对老人道:“爷爷我给您打了水,你要不要喝点?”
老人侧着脑袋从缝隙里打量了一眼,见对方是个乖巧的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说:“谢谢,谢谢姑娘。”
崔清水与罗六六换了座位,又见他在老人耳边低语了几句,老人神色大变,先是紧张,继而脸上露出一丝稍稍的坦然。就这样两人低语般聊了一阵,崔清水轻拍老者的肩膀,然后起身走向了列车员。
不一会儿,有个神情紧张的年轻女人跟在列车员身后走了过来,见了老人声泪俱下:“爷爷,都说让您别乱跑了,您都要吓死我了!”说着向崔清水宁远他们说了声谢谢,便扶着老人离开。
“你们说了什么?”宁远好奇的问。崔清水轻瞟了眼斜对面坐着的未来,低声对宁远说了实情。
原来老人正是那百岁村的,那帮忍者为掩人耳目,将抓到的十名老人分别交由十个年轻人,由他们一对一的押往天祝。可说巧也巧,天祝本就是个小县城,从海城开往天祝的火车只有这一趟,所以恰巧就在火车上与崔清水他们相遇了。
据崔清水说,这位叫*的老人履历可不简单!别看他今年已9八高龄,却思维清晰行动敏捷,压根没有他们所说的老年痴呆症。而且,老人可是在四几年参加过抗日战争,担任过济南第二十师师长、是一位不折不扣,为保卫战做过贡献的抗战英雄。如今虽然年事已高,却依然思维敏捷,行事果断,要不他也不可能借着火车过隧道的机会逃脱年轻忍者的掌控。
“老人说从他们谈话间可以看出是日本人,所以这帮人肯定和昨天那个瘦子忍者是一起的。”崔清水眼神发亮,炯炯有神的盯着正前方老人所在车厢。
“就是不知他们抓老人要做什么?”宁远说,想了想又道:“不会是跟当年抗战有关吧?”
“我看不像!要跟抗战有关,那抓我又做什么?”崔清水摇摇头,用皮筋将一头乌发胡乱的捆在脑后,细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茫,接着道:“他们抓我和这些老人肯定没怀好意,而且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但我又想不通这个目的是什么…...”
“那既然你知道这帮人没怀好意,刚刚干嘛又要将老人交出去?”背后传来罗小七的声音,朝后望去,只见罗小七正趴在身后靠背山,眨巴着眼睛问。
“你都听见了?”宁远问。
“当然啦,不止我听见了,我哥、未来都听见了!”
五人座位本是背靠背分由两排的,听见罗小七这么说,坐在背后的罗六六和未来这才尴尬的回过头来,朝宁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