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四月以来,大都的大气格外晴朗。就在桃花纷纷开放的时节,那些蛰伏了一个冬天的达官贵人、官太太、商贾巨富、贵族小姐、地主和有钱人等,也纷纷走出豪华的深宅大院,到京郊的田野、山林、寺庙、河边去踏青、旅游。几乎就在同时,从大都的四面八方,有来自不同地方,但穿戴相同的三三俩俩的神秘人正向大都涌来。这些神秘人身穿红色紧身衣,头戴红色斗笠,脸上蒙着面纱,手里拿着一把红色雨伞。他们行动诡秘,走路铿锵有力,好像是武林中人。他们来到大都要干什么,他们究竟是男人或是女人?
这一日,在南北大运河的终点码头,在大都北城区通惠河边的海子,成百上千的各式客船、货船来来往往。走下客船的人们来到海子北岸的斜街、钟楼大街、鼓楼等地方,并很快淹没在人海。十几名维护码头秩序的差役们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忙碌的工作,他们靠在河堤边,躲在大柳树下,一边密切注视着上下船舶的人们,一边聊着天。突然,凭着职业的敏感,他们发现从不同的客船上不时走下手拿红色雨伞的红衣人,这些红衣人装束相同,看不清面容,彼此好像并不认识,也没有发现他们招呼对方和交谈。十几名差役简单商量过后,立即追赶上几名红衣人。差役要求红衣人出示进京文札,红衣人不理不睬。其中一名差役用手去揭红衣人头上戴的斗笠,电光石火间,这名差役已经倒在血泊中,胸脯上正插着红衣人手里拿的那把红雨伞。杀人了,敢杀朝廷公差,一时间码头大乱,人们纷纷躲开,远远地观看。差役们震惊了,那把雨伞,不是普通的雨伞,是杀人的利器,红衣人出手如电,决不是等闲之辈。
差役们迅速拔出随身携带的刀剑,向这几名红衣人围去。红衣人们并不答话,挥动手中的雨伞向差役们刺去。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差役们才发现,雨伞是用纯钢打造而成的,雨伞的顶端有一个钢铁圆帽,轻轻旋下钢铁圆帽,就露出寒光逼人的锋利三棱枪头。
红衣人个个武功了得,只十几个回合,又有三名差役被刺倒在血泊里。打斗的正酣,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十几名红衣人,先后加入和差役们的打杀。形势对差役们很不利,这群平时作威作福、骄横惯了的差役们知道三十六计,走为上的道理。看到生命不保,片刻间差役们四散而逃。红衣人们也并不追赶,他们彼此之间依旧并没有说话,很快也四散离开。
差役们迅速逃回府衙,把红衣人作乱的事汇报给同知大人。由于死了四名差役,同知大人不敢怠慢,马上坐轿到兵马都指挥使司和大都都总管府汇报。达鲁花赤、都总管、都指挥使们不敢怠慢,立马下发缉捕令,命令禁卫军封锁京城十一道城门,缉捕捉拿红衣人归案。
傍晚时分,禁卫军在京城最大的客栈福居客栈发现了红衣人,禁卫军很快包围了福居客栈。千户马哈茂尔、格鲁一马当先堵在了客栈的大门口。红衣人们毫不畏惧,他们在为首的三名红衣人的带领下走出客栈,在客栈大门口摆成了半圆形阵势。三个半圆形战阵保护住三名为首的红衣人和客栈大门,每个半圆形战阵由三十名红衣人构成,这三十名红衣人半跪在地下,把红雨伞的顶端尖头对准官兵。千户马哈茂尔要求红衣人投降,红衣人虽然人数众多,但都寂静无声。千户格鲁看出这些红衣人都是武功高强、训练有素的。在久等红衣人不投降的情况下,马哈茂尔命令禁卫军冲锋捉拿红衣人。谁知禁卫军刚向前冲,第一个半圆的三十名红衣人已扣动雨伞底部的机关,只见从三十把雨伞顶端射出三十把飞镖,三十名禁卫军身中飞镖纷纷倒地。第一个半圆三十名红衣人射过飞镖后自动闪开退到最后一排,第二个半圆和第三个半圆的红衣人已站在了他们的前面。官兵继续冲锋,第二个半圆红衣人不慌不忙扣动雨伞底部的机关,照样三十把飞镖依次三十名禁卫军的体内。这时原本第三个半圆的红衣人已站在第一排,他们依旧熟练地扣动红雨伞的底部机关,又有三十名禁卫军中镖倒地。这时,刚才最早发射飞镖的第一个半圆的红衣人早已重新装好了飞镖,又重新站在了第一排。
禁卫军千户马哈茂尔和格鲁预感到遇到了今生最厉害的敌人,他们冷峻、不慌乱、训练有素决不是普通的匪盗。这些红衣人手中的红雨伞居然是威力巨大的武器。红雨伞的顶端有一个精钢圆帽,精钢圆帽里装着精钢枪头。平时把精钢圆帽和精钢枪头旋转固定在红雨伞的主杆上,人们看不出任何异样和威力。一旦遇到敌人,他们就轻松的卸下精钢圆帽露出枪头,就是一把所向披靡的短枪。如果敌人足够强大,威胁到他们的生命,他们就卸下精钢枪头,露出黑洞洞,空心的主杆,只需轻轻扣动红雨伞底部的机关,锋利无比的特制飞镖就会在机械强大的推力作用下射出来,几乎没有人能够避免,死在这把红雨伞下的人不知有多少。这样怪异的武器,这样残酷的杀人工具,是谁发明的?我们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马哈茂尔、格鲁和所有的禁卫军震惊了,有些恐惧了。
格鲁看到片刻间近百名官兵被红雨伞射杀,感到红衣人太强大了,急忙下令停止冲锋,退后一箭之地,调弓箭手前来助阵。
不多时,大队弓箭手赶来。禁卫军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是元帝国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弓箭手们很快各就各位,摆好射击的位置。格鲁一声令下,弓箭如雨纷纷,向红衣人射去。在红雨伞和弓箭的较量中,弓箭迅速占据了上风。中国几千年验证的战争武器弓箭终于发挥了它永久的威力。格鲁看到,红雨伞只适合近战,距离远了就失去了杀伤力,这时弓箭就发挥出它远距离作战的威力了。
在弓箭的射杀下,红衣人被射倒一大片,其他红衣人见状陆续退回到客栈,并快速关上了客栈的大门。中箭的红衣人没有呐喊,没有嚎叫,都是闷哼一身,倒地身亡。
现场暂时平静起来,禁卫军们对客栈的高大围墙和厚重的大门一时没了办法,弓箭也失去了作用。一场新的进攻方式正在酝酿。
马哈茂尔和格鲁在这间隙,跳下战马,验查这些倒地的红衣人。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来大都要干什么?马哈茂尔和格鲁心里充满疑问。
小心的拨开红衣人头上戴的斗笠和面纱,光秃秃的脑袋露了出来,他们都是和尚吗?检查腰间,他们的腰间都佩戴有标示为天元圣教的铁牌。在红衣人的怀里,他们还发现了钦赐皈依僧牒。
马哈茂尔和格鲁心里一沉,坏了,红衣人居然是和尚,和尚在朝廷里可是惹不起。现在杀了这么多的和尚,如何向朝廷交代。格鲁灵机一动对马和茂尔说“大人,他们虽然是和尚,但他们穿着红衣,并没有给我们出示任何证明。况他们杀死公差在前,已经犯了死罪。他们还是天元圣教的人,谁能为他们说话?”
格鲁又惊奇的发现,部分红衣人,并不是被弓箭射死的,箭只伤了不是要害的部位,这些受了伤的红衣人是咬舌自尽的。
既然事闹大了,就豁出去了。况且马哈茂尔和皇上的弟弟八郎还是亲戚。马哈茂尔心一沉,命令禁卫军架云梯、撞大门,杀进客栈去,活捉红衣人。
客栈内的红衣人,死守在大门两边、围墙上、客房的窗户边,随时准备决一死战。
正在双方对峙的危险关头,一对人马来到福居客栈。走到近前,马哈茂尔和格鲁才认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元国师西番僧。西番僧在众弟子的护卫下来到客栈门前,看到倒在地上的禁卫军,他不动声色,当目光看到死去的几十名红衣人,他脸色大变。
禁卫军齐齐跪倒参见国师,西番僧压制住愤怒。西番僧高声对格鲁和马哈茂尔说“快收队回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马哈茂尔听出国师大人语气的不悦,就顺从地命令禁卫军抬走死去的士兵,撤退回军营。
西番僧抬手向客栈内丢去一封信,带领弟子们也离开了福居客栈。
夜已深,看到官兵走远,红衣人打开客栈的大门,迅速把死去的几十名同伴抬进客栈,并命令客栈伙计提出大桶水冲洗街道。片刻间,街道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离客栈不远处的大槐树上,有两双眼睛目睹了整个过程。这两个偷窥者是谁?她们看到了什么。她们有什么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