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自己点的么?”
何景梧接过她面前的白饭,尝了一口,不算硬,就是沙质的口感膈着舌头难受。
方才余应晚满脑子尽想着阮暮蘅的事,没注意看菜单,服务员推荐什么便指了什么,现在有些后悔。
何景梧像早有准备,将自己的面前的饭菜推到她面前,“试试这个。”
排骨年糕,色泽金黄,外表酥脆,肉质鲜嫩,还带着洛桑特有的甜辣味。
她咬了一口,确实喜欢。
饿了一天,余应晚也不客气,对着满桌的食物就是一通扫荡,就是饭剩了大半。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瞥了眼餐桌,心中有底,笑眯眯的捧过两张优惠券,“这位小姐,送您两张优惠券,下次再带男朋友来,可以给你们打更多的折扣哦。”
巧言令色总是推销的外衣,而女生往往是最佳的宰割对象,毕竟容易心软。
余应晚道过谢,没看那优惠券一眼,挽着何景梧的手,迅速走出餐厅大门。
倒不是因为讨厌推销,而是那人说话时,目光全然盯着身边的男人,那般侵略性的眼神,她不舒服。
余应晚侧头打量眼前的男人,眉骨清隽,狭长的眸,盛满温柔,出于职业习惯,他对身边人说话时总是极尽耐心,慢条斯理,逻辑清晰。
就连刚才下车,阮暮蘅都悄悄咬她的耳朵,说你哥哥长得真帅。
这样看来,确实是帅的。
专心开车的男人察觉到小姑娘的目光,微微挑眉,“怎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东西。”余应晚撇过脸,小声嘀咕,“说你帅呢。”
这声嘀咕倒是没逃过何景梧的耳朵,男人勾起唇角,轻哼一声。
“不过嘛,”余应晚话锋一转,“就是脾气不太好。”
余应晚见过他揍人。
炎热的夏天,浑身都是湿热的汗意,他抓住对方的衣领,动作快准狠,招招戳中对方命门,大有朝死里打的架势。
接着是一阵鸡飞狗跳,她吓得捂住了眼睛。
再后来,她睁开眼,巷子里的蔬菜水果摊翻了大半,他嘴角带血,白色的衬衫被染的鲜红,而对方,碎了几根肋骨。
不过,应晚忘了那是什么事。
洛桑的夏天,来来去去好多年,悠远绵长,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尽头,很多烦闷燥热,多汗粘腻的记忆,都跟着水汽,一起蒸发了。
那些都是她想不起来的。
余应晚闹了一会儿,终于没再提让他去收拾渣男的事。
小姑娘的兴致,来和去都很快。
真正让余应晚不开心的,还是回家后接到的那通电话。
进门后,余应晚咚咚咚的上楼,鞋子,书包,围巾,校服一路走一路仍,何景梧跟在后面捡。
回到房间,她打开热水,正准备进浴缸泡澡,身上沾着粘腻的雨,衣服书包上也是回南天的湿意,她不喜欢。
热水哗啦啦的流,屋内陡然升温,水汽氤氲,还未凝成雾,门便被人打开。
陡然钻进一股冷气。
正在试水温的少女回头瞪他,迅速挥动两条白嫩的藕臂,嫌弃的说:“何景梧,你快关门。”
小姑娘身上的衣服所剩无几,白皙无暇的身子,唯独腿间还留着白色的蕾丝底裤,在男人面前毫不避讳。
这样子,他也早习以为常。
眼看着少女就要整个身子钻进浴缸,何景梧单手将她捉了出来,“外公电话,快去接。”
余应晚突然不动了。
她还没说话,男人就已经将她拦腰抱起,裹上浴巾,直接抱到电话旁。
男人坐在沙发上,将她搂在怀里,话筒递到耳边,全程都没让她动手。
“晚晚,是你吗?”
电话那头的嗓音浑浊的像喉咙里含着细沙,语速慢,但努力将每个字都说得清晰。
余成安的电话每个星期一次,早些年,余应晚是从来不接的。
最近一年,她突然想开了,反正接通电话,也不少块肉。
余应晚将背靠着男人的胸膛,扭了半天,终于找到个舒服的坐姿,这才开口,“嗯,是我。”
“明天晚上和景梧一起回来吃饭。”
余应晚干脆,“行。”
几乎话音刚落,她撇过脸,示意男人将电话拿开。
何景梧由着她,单手仍抱着怀中的人儿,另一只手拿过电话,轻声细语的话起家常来。
他的嗓音很低,像大提琴的音节,浑厚丰满,点滴浸润在她的耳膜。
客厅内灯开得暗,男人的下颌随着薄唇一动一动,颈部的喉结来回滚动。
鬼使神差的,余应晚对着他的喉结咬了一口。
果然下一秒,就听男人说:“外公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小计谋得逞,余应晚搂住男人的脖子,试图转移话题,“何景梧,你什么时候废话这么多了?”
“没大没小。”何景梧搂过小姑娘,将人送到浴室,嘴里不忘叮嘱,“明天回家,记得喊哥,知道吗?”
余应晚钻进浴缸里,手里打起泡沫,懒懒的回了三个字,“看心情。”
“外公刚才还跟我夸你,说你最近每个月都知道回家了。”
余应晚撇了撇嘴,对何景梧的话不敢苟同,“要不是他拿专业课的成绩逼我,我能乖乖就范么?”
一年前,余应晚考进洛桑大学。
而她的外公余成安正是洛桑大学刚退休的校长,这么一来,她的命门可就被那边的人抓的死死的。
不是没有想过去外地念书,但是何景梧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他们两个人,总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