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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这魔教却早已销声匿迹了,像是一夜之间的事情,如今再提起魔教,怕是年轻的一代里已经少有人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而星河影,却像是十分清楚。
    剑千山这一问只是单纯地疑惑,却见星河影是笑了起来,带着几分顽劣,又像是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师兄,你忘了我爹是干嘛的了?”
    “……”剑千山还真不知道,本来他也就不是多八卦的一个人。于是星河影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兄啊,你修道都修傻了。我们修道之人本职就是玩八卦的,你居然都不打听一下同门师兄弟的事儿。我爹他是说书先生,虽然不如什么都懂,但是他写的话本那也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
    “……”
    星河影说着一手搭在剑千山肩膀上,笑嘻嘻回头看一旁的莫须有:“莫镖头十年前纳了一房小妾。当年你走镖阴山,回来的路上遇到一窝匪徒,恰逢你英雄意气,于是索性带人抄了土匪窝,救出来一个的美人便是以身相许,对不对?”
    “这……”莫须有略略尴尬了片刻,“坊间说书的东西,小道长倒是……了解得很。”
    “我不了解谁了解,”星河影一摊手,“这本《阴山记》就是我家老头子写的,放眼江湖就没他不知道的家长里短。上个月我回去看他,他还跟我唠东海水龙帮大当家的媳妇跟二当家爬墙的事呢。”
    “可闭嘴吧。”剑千山没奈何一手扶额,“阿影,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这么……”
    “博闻强识是吗!”星河影一脸正直地补上剑千山的后半句话,“没关系师兄,都是同门师兄弟你这么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剑千山默默咽回了原本要说的话,出门在外,作为凌虚剑门颜面担当,他也很累。莫须有这时候算是回过了神:“两位,我家宅之事……”
    星河影看了看剑千山,于是剑千山微微颔首:“看出了什么就说吧,于情于理,都该帮帮人家。”
    于是星河影笑微微点点头:“好,”指指剑千山手上的信件,“这个徽记虽然很像,但是味道不对,应该是别人仿冒的。上面有酒味,我闻着像是本地的荷花酒。”
    “也就是说,这是有人借逆天命的名头来杀人?可是酒味又是从何而来?”剑千山有些疑惑,星河影只摊手:“这我可不知道了,师兄,我可是连《洞灵真经》都不会背的,比不过你能掐会算。”
    记仇。剑千山笑了一声,转而问向莫须有:“总镖头,您最近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星河影似乎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却没说话。没等莫须有开口,突然间一声女子的尖叫从院子的另一端炸了出来——“啊!”
    星河影吓得一激灵,往常在剑门里能听见这动静八成是他用丹炉炖豆腐糊了锅被道童看见。莫须有听出了这是谁的声音,当下脸色一白:“难道!”
    没等听清他说什么,这人已经跑了出去。剑千山正要叫星河影一起追上去,然而一手拉了个空——星河影直接上了房顶,看着哪里人多便轻功飞了过去。
    ……忘了,这小子会飞。剑千山的轻功不比星河影灵敏,却也不差,脚下如风追过去,倒是跟莫须有半步不差。
    正是在金刀镖局第三进院子里,墙角一丛鲜花。剑千山不知道这花原本是什么颜色,但是现在,它是血红的。
    正是一滩鲜血,溅在了花上。
    而花丛背后的白墙上,亦是一弧血迹溅得极高。这样的血迹就像是有人站在这一丛花前的时候被一刀枭首,因为那刀极快,于是就只留了一弧血迹带着杀气,像是书法大家的挥毫泼墨一般留在了墙上。
    书法家的作品证明笔力,而白墙上的血迹,证明的便是杀人之力。最好的明证,便是花坛前倒着的无头尸体。剑千山一眼便看到这具尸体拳头紧握,手里一角纸边露了出来。
    而星河影已经先到了一步,却是跟房顶上那些个脊兽似得蹲在房檐上。院里唯独站刚刚发出了尖叫的女子,是个十八大九的姑娘。那姑娘手里却是握着星河影的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模样。剑千山一看便是明白了,怕是星河影第一个赶到又从天而降,于是这姑娘吓得急了便往他怀里扑。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又搭错了,抬手把剑塞进了姑娘怀里,自己却是蹿上了房檐躲煞星一样躲了起来。
    此时莫须有到了这边,那姑娘便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扔开了星河影的佩剑便抱着莫须有的手臂哭了起来,听莫须有安慰她的话,这才知道原来她是莫须有的女儿。星河影带着一脸得救的神情跳下房檐,落到了剑千山身旁:“师兄你可算来了,你小师弟我差点清誉不保!”
    剑千山抬手用拂尘柄一戳他腰眼:“少说没正经的。怎么回事?”
    星河影脚下一挪避开剑千山这一下,随手指指身后:“我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这姑娘腿都吓软了,这人已经死了。看样子这姑娘的第一个发现尸体的,然后吓得嗷一声把人引来了。”
    剑千山微微敛眉,见莫须有忙于安抚女儿的情绪,便是率先走到了那尸体近旁,倾身去取那张纸条。
    稍一用力便拽了出来,剑千山微微愣住,转而细看那具无头的尸身。星河影跟了上来,伸手戳了戳死者的手,抬头看剑千山。
    于是剑千山展开了手中并未染血的纸条,只正中一个血红的花押,图样乃是一柄指天断剑。
    他看向星河影,而星河影却是撇撇嘴,摇头:
    “栽赃嫁祸的手段不够高。逆天命只是魔教,又不是邪教。”
    第10章 划船喝酒比破案重要
    指天断剑,纵是粉身碎骨也要与天命一争,是谓逆天命。隐遁江湖三十年之久的魔教,突然重出江湖?
    星河影却是摇头——“这证据不够,逆天命的徽记,有很多人都见过,随便拿萝卜刻个章也能盖一个。而且逆天命又不是会妖法的邪教,没理由能用鸭肠勒死人。”
    还有,一刀枭首虽然看来困难,却是江湖上最没有特点的武学。死者是莫须有家中的一个镖师,平日里也作为护院。这人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唯独颈上一刀,可以说这一刀便是致命死因。能有功力一刀枭首的,江湖中不说十个有九个,对于高手来说却也不是难题。
    能得到的结论,并非是魔教逆天命要对金刀镖局下手,而是有人盯上了金刀镖局,又想让魔教背锅。
    眼见着天色略晚,便是莫须有便主动给二人安排了两间客房。到了晚饭过后,天气也略略清凉了一些。山下还是比山上燥热,剑千山便打开了窗户。随着清风一起进来先是酒香,然后就是星河影身上带的一股香气——
    “师兄,喝酒么?”星河影这次是从房顶上倒挂下来的,头发倒垂下去,居然没糊他一脸。手里的酒葫芦大概封得格外结实,于是星河影伸手把酒葫芦在剑千山眼前晃了晃,“本地的荷花酒,白天的时候你不喝,现在晚上没什么事情了,总可以吧?”
    剑千山微微颔首,从他手上接过了葫芦:“的确,这酒闻起来是很香。”而后未等星河影笑出来,他便抬手关窗,“那么酒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哎哎!师兄你这叫卸磨杀驴诶!”星河影忙是伸手一拦,便从房顶上翻身下来。剑千山让开窗前,他便借坡下驴,跃进了房内。落地便转身看着剑千山笑:
    “一起喝啊,一个人多没意思!”
    剑千山本也就是逗他,这时候看着外面月色不错,便对他招了招手:“白日里我见外面有乘船游湖的,这时候应该也有船家还没收工,不如去外面散散心。游湖饮酒,该是不错。”
    自然是不错的,烟笼寒水月笼沙,月色清光下连水雾都显得温柔。湖里有那么一片绿植,星河影便撑船向着那方向去——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学了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连撑船都会,让剑千山坐在一旁,他亲自撑船,于是一条船蓬都没有的独木小舟上只有他二人。剑千山先尝了一口星河影带回来的荷花酒,算得上唇齿留香。
    “师兄,你猜那片地方种的是什么?”星河影转过身看他,一双眼映着岸上的灯火,闪闪亮亮的,像是满天的星星都落在了这一双眼睛里。星河影的眼睛很亮,夜里尤甚。剑千山一向是知道的,于是这时候看着那双眼睛,笑了笑:
    “深种菱角浅种稻,不深不浅种荷花。那地方快到湖心了,水深,应该是菱角。”
    于是星河影又笑了起来,那笑里带着几分得意:“师兄,我再告诉你个秘密。莫家那两处逆天命的徽记,都是用本地的荷花酒调制加了菱花的印泥,然后用印章印上去的。”
    剑千山一怔,于是星河影便停了船,坐到他身边,拿过葫芦灌了一口:“师兄你不是也这个意思?莫家里面人多嘴杂,这种事情还是要背着人说。逆天命的徽记当年在江湖上有名的,他们是用人血调朱砂做颜料,混了从白骨堆里薅下来的花,于是那徽记画出来就不褪色。真正逆天命的印子,是有死人味的。”
    星河影说到这里,摇摇头:“莫家那两个徽记都是用印泥盖的,虽然也不褪色,但是闻着是花香。如果是荷花酒和菱花香,那应该就是本地人做的印泥。这样的估计都是名匠作品,问问他近年来什么人买过印泥应该是线索。”
    星河影说过这些,剑千山却只是点头笑了笑。被轻视的感觉真是不好,于是星河影借酒闹事,伸手就去戳剑千山的脸颊,话里都是撒泼耍赖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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