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来的路上,咒骂自己父王不止一万遍。
从记事起,她便被被扔在山林,与大她两岁的风误一同,拜在师父门下。
师父教他们识文断字,修身习武,因她是女孩子,更是偏爱一些,偶有去城里逛市集,她喜欢的新鲜物件,师父一样不少的送她,逗她开心。
风误以哥哥自居,虽年幼时枕梦总比他要高半截,不肯叫他哥哥,还老是变着方欺负他。
眨眼十二岁,师父说风误要回家去报平安,一走就没了消息,她一人在这偌大的林子里,缺了玩伴甚是无趣。
直至十四岁,夏日里一抹阳光撒在她窗边,枕梦伸手去挡刺眼的光芒,指缝间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谁?谁在那里!”
光晕里的人影一步步朝她走来,在她身上投下阴影。
“梦梦,是我。我回来了。”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灌进耳朵。思念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心里,整整两年的情绪像细密的柳絮,风拂过,吹的到处都是,风卷起,又全团成一球,堵得她胸口酸酸的,鼻子酸酸的,眼睛酸酸的。
是风误的声音,比起以前更低沉,更稳重的声音。
他长高了不少,臂膀也宽阔许多,原先肉乎乎的脸颊变成刀削的立体。
枕梦盯着他,哇的哭出声来。
“呜呜……风误!你……你还知道……呜呜……知道回来……呜呜……”
曾经嚣张跋扈,古灵精怪,自尊心又强的枕梦,竟然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风误是第一次见,也慌了手脚。
“对不起梦梦,梦梦我错了……”他绑着绷带的手掌,几度想放在她肩上,快触碰到的时候又缩回去。
“未差派人送信过来,是我错了,”风误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试图递给她,“小祖宗求你了,别哭了好不好?”看着她这般难受,自己心里也很不好过。
枕梦抽泣着,伸手去接帕子,认出这是之前自己送给他的。泪珠儿滚落得更多,话语噎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来。
“你送我的这块帕子,我一直带在身上,被我用的有些旧,梦梦不要介意。”
她又怎会在意旧呢?明明只是一块寻常帕子,某次悬崖边采草药,风误被岩石划破手,被她临时拿来包扎用。他竟从那日起一直带到现在。
“哎……我该拿你怎么办?”风误无奈的靠着她坐下,好让她有所依靠。
“还记得我走那天,你先是躲在房里不肯出来送我,我跟侍卫骑马走了好久,突然听到身后的马蹄声。他们将我围在圈内,弓都已经拉满。谁知道,是你这个小家伙。”
枕梦拭去脸上的泪痕,把头靠在风误肩上,抽泣着问他,“那日我说的,你全记在心上?”
“当然。”风误顺势将下巴贴在枕梦额上,“你说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带好多好多糖葫芦,还有不许忘记你。我都记在心上。”
他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拽出一根糖葫芦,递到枕梦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