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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挨着澹台沁侧头朝她笑了笑, 将刚喝了几口的茶杯自然的递到了她的手中,这小女人也不介意, 自顾自的就着我的杯子喝了口茶解渴。许阳炎见我与澹台沁互动亲密, 大概想到了什么, 便换了一个话题:“思捷,有派人去找圆通师父那里吗,你与陛下的好日子何时定下来?”
    看来这个话题更能勾起众人的好奇心,几个大老爷们跟个小姑凉似的,那一脸蠢蠢欲动的好奇看着叫人揪心。我轻咳一声, 严肃的瞪着他们又看向了沁儿,等着她发话,澹台沁捂嘴轻笑,忍不住的数落了几句:“怎么,尊与思捷的婚事让你们几兄弟如此热切?是操的哪门子心?”
    许阳炎摸了摸额头,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杀向了我,嘴里嘀咕着:“咱们这是盼个圆满嘛。”
    屈纯质这个大老粗也闷哼附和道:“这马上又要打仗了,一别又不知几时能回,兴许凑热闹喝了陛下和思捷的喜酒,好运浇头呢!”
    祁山北撑着膝盖拍了拍腿:“对对对,屈兄说的对,你说咱能不急?”
    “好了好了,真是拿你们没辙。自打思捷回来以后,没一天是闲着的,既然这事儿也在议事大殿同众臣探讨过,雷大雨小迟迟没动静,也该提上日程了。明日你们就陪我去圆通师父那里一趟。”
    这时将军府的侍女轻敲了门,唤着晚膳已备好,屈纯质领着我们一众移步前往就餐的屋子,怕是整个将军府的生活开支都用干净了吧,一桌子山珍海味琼浆玉露不算惊奇,惊奇的是菜式花样繁琐得快小半个满汉全席了,就算与沁儿在宫里用膳也只得三荤两素一汤。
    屈纯质恭迎了女皇陛下上座:“陛下,请。”
    澹台沁坐了上座,抬头张望了屋子一周,淡笑着:“纯质最是了解尊的喜欢,这用膳的地方摆设都未曾变过。”
    屈纯质举拳作揖回忆着:“往日陛下就爱坐在这个位置想事情,握在手里的茶总是凉了好几回,才想起喝上一口。”
    澹台沁朝前倾身,扶了扶:“纯质,真是有心了。”
    “陛下对纯质的厚爱,今生都还不尽,只求大轩和陛下任用我,不管何处何地,甘愿赴汤蹈火。”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祁山北和屈纯质这两个一碰面就拼酒的家伙,如此酒力还是不分上下,许阳炎也喝多了,这还是挺难得的,他凑近了我一把搂住我的胳膊,举着酒杯碰了碰杯,吆喝着唱起:“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突然来了兴致,许阳炎扯着我冲到了屋外的庭院里,抬头看向漆黑的空际,天公真给面子,硕大的一轮明月闪烁在我的眼里,许阳炎对着月亮高高的举起酒杯,连广袖都滑到了胳膊上,他眯缝着眼睛摇晃身子,享受其中继续唱着: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唱着唱着,许阳炎仰头将杯中白酒一口闷掉,回身单手撑着我的肩头脑袋也贴了上来,我知道他醉了,醉的不是不胜酒力,而是醉了人心。接连着他便颤抖着肩头痛哭了起来,他的难过我从不窥探,正如这《水调歌头》唱的吧,小小叹息了一声后,我安慰着拍拍他的脑袋,随后便径直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对着那明月大声的尝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词!”
    澹台沁站在屋前的一小坡梯子上,情不自禁的鼓掌,跟在她身旁的南宫沐春被侍女搀扶着,也止不住的点头称赞,许阳炎疯疯癫癫的踉跄着步子,胆大妄为,他大喝一声:“这词哪里好了,这是明明就是咏唱分别的,你们懂其中含义吗?.....澹台沁,你知不知道你的自私会害了季思捷吗?”
    我试图想要阻止许阳炎说话,急忙扯住他的衣袖,尝试堵住他的嘴,澹台沁的脸色陡然变得阴郁,但并无神色大怒,听到外面的喧哗响动,祁山北和屈纯质也清醒了几分,纷纷赶了出来。
    我对着装疯卖傻的许阳炎嘘声呵斥着:“不怕人头落地,还想不想回去了?”
    这时,澹台沁却提高了音量命令着,语气生冷得我都跟着打了寒战:“思捷,放开他,让他继续说,我倒想听听,在臣子心腹的眼里,我这个尊皇到底有多自私。”
    我不得不松开了手,任由许阳炎歪着身子步履涣散的在庭院里打转。许阳炎眯了眯眼睛想要清醒几分,语气还是支支吾吾:“你把思捷禁锢在身边,可曾想过,她的父母亲人,朋友同学都在天.朝,我要是离开了这里,她在这个世界除了你,就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自古君王薄情寡义喜新厌旧,倘若哪一天你腻了不要她了,又有谁来照顾她?你失去她,你还有天下,她失去你,活在大轩的意义就没了。可谁能保证此生就真的至死不渝了。”
    没等澹台沁开口说话,我猛的拽住许阳炎捂住他的嘴:“疯了吗?你清醒点儿!”
    自始至终澹台沁都没有发脾气,只是神色严肃的走到了许阳炎的面前,她放下君王的架子抬手拉住许阳炎的胳膊:“你们,都随我来。”
    说着,便领着我们众人朝偏院的方向走,重新回到偏院里,澹台沁让许阳炎坐在偏院的石凳上,她环顾了四周哀叹出一口气:“我知道,这里是所有人的心结。不如,趁着今日聚首,我们把这个结化开吧。在阳炎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私?凶残?还是算尽心机?
    至少在我自己看来,我就是这样的反派,一次次的欺骗着最亲近的人,是我把你们聚在一起,也是我把你们驱散四方,也是我害死了不该死的人。我曾不以为然,觉得为了成为国君,牺牲你们是理所当然的,然而我错了,大错特错,你们恨我,恨得不露声色,我的心是煎熬的。
    我想用一切手段留住你们,这是我自食其果。可这世间终归是一物降一物,我本以为追求爱和权,后者重要到能让我放弃前者,我又错了,季思捷让我变成了偏执狂。
    如今祈愿竟如此简单,我只要她能陪着我,即便大轩江山不再属于我,我也乐意思捷带上我浪迹天涯。阳炎担忧得没错,毕竟我在你们心里已成妖魔。可是....”
    说到这里,澹台沁软弱的语气瞬时变得强硬,她紧紧的牵着我的手,字句铿锵:“谁能看到以后会是怎样?可我偏偏就是这么笃定,今生只得季思捷这么一个人,后宫再寥落,即便彼此女儿身没子嗣,又怎样,也就只得她,群臣反对,还是只得她。我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如何保障?有些债我耗尽一生也还不清,可论及情,我心无旁骛,非季思捷不可。”
    我侧头盯着澹台沁,她的模样那么认真,就像她说的那样,忠贞不渝得让人无法动摇。是时候该说些什么了,我的手搭在许阳炎的肩头拍了拍:“我决定留下来,不是因为要在沁儿这里求得你拥有离开的机会,因为我明白的,只要你想走,即便是她不同意,也没人能拦得住你,而我也会帮你帮到底。
    当皇夫是我心甘情愿的,明明仇字当头,还是犯贱的爱着她,纵使万人唾弃,也还是爱她,大概这就是我们冲破了整整一个次元,也要遇见的因果吧。她的身边已经没有人了,所以我舍不得留她独自一人...”
    “作为你们君主,我是真的对不起...对不起你们...”
    突然,澹台沁竟当着我们的面弯腰鞠躬认错,这个举动倒是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许阳炎急忙站起身扶住她,祁山北和屈纯质也都跑了过来。
    “屈某一心跟着陛下,数十年如一日,从未想过离开,陛下何必这样...”
    “山北回来了!”
    就连南宫沐春都摸摸索索的走到了过来,轻声细语:“沐春常伴,忠其一生。”
    许阳炎眯缝着眼睛,盯着澹台沁,最后畅快大笑起来:“思捷与我患难与共,如今托付于陛下,分别之际一念便是一生都见不着面了。我信你一次!”
    第142章 突兀
    我们在屈纯质的将军府留宿了一夜, 次日一早, 也不知道是谁去报的信, 周公公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侍卫守在了将军府外, 听到公公守在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我睡眼惺忪的下意识拍了拍被子, 松了一口气,澹台沁窝在我的怀里还在睡, 可很快便皱着眉头扑腾着手臂打在了我的脸上。
    “哎哟!小姑凉怎么睡觉还不老实!”
    我吃痛的抬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她眯着眼睛却笑了起来, 脸蛋又朝我怀里埋了埋:“好不容易不用上朝,再让我睡一会儿嘛!”
    “周公公都来了, 你还赖床。”
    “好烦呀!”
    澹台沁摆脱了我的怀抱一骨碌的坐了起来, 披头散发的模样狼狈的很可爱,我也跟着坐起双手环住她的腰朝后倒下:“要不,再赖一会儿?”
    “好啊~”
    说着, 我们俩拉过被子把头给蒙上,假装听不见周公公的声音, 挠起对方的痒痒打闹了一片, 澹台沁一个翻身骑坐在我的身上喘着粗气:“别挠痒痒了, 我都快笑的喘不过气了。”
    “哈哈哈,你笑起来的样子特别可爱。”
    “那我以后就只对你一个人笑~”
    “好啊!要是对第二个笑,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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