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手表旁边,是一根红绳子。
几乎是下意识的,杨夜想到什么,去到玄关处的衣架位置,拿起自己的西服外套,取出了他随身携带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小块碎黑布。看不出什么材质。但他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这块布就紧紧攥在他手里。没人知道那块布是哪儿来的,但按他母亲的话,他即将醒来的那一刻,手指先动了起来,然后他就一直抓着这块布不肯放。就好像那是一件至关重要的东西。
这一晚,杨夜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他坐在一条木船上,漆黑的河倒映着些许星光,一根红绳子在他面前摇摇晃晃,最后随水飘远,被风吹起,又落到岸上,落成了一大片血红的彼岸花。
第二天一早,顾良冲了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顾良趿着拖鞋走到餐桌边坐下,低头道:“多谢。”
“不客气。”杨夜走到他身边,上下看他一眼,“我的衬衣你穿着还挺合适。”
顾良眨了一下眼睛。“选了个尺寸偏小的。”
“嗯。挺好。伸出手。”杨夜说着,扬了一下手里的表和红绳子。
顾良端咖啡的手缩了回去。“我自己来就可以。”
杨夜眼疾手快按住他的手,先帮他把红绳子系上,再把表覆盖在那绳子上面。“我这样弄对吗?”
他这模样,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顾良手腕上的疤。
顾良随口解释一句:“上学的时候非主流叛逆,往手上划的,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绳子是我姨妈去庙里给我求的,说是开过光,能保平安。”
“嗯。”杨夜没发表任何评价,坐回他对面,“吃饭吧。”
吃过饭,两个人一起乘电梯下楼,走出小区。
昨晚下班晚,今天他们是可以晚点出门的。所以这个时候小区里人不多,大部分人已经上班了。
不过李晓玉还在。
她昨晚是晚上十点以后下的班,按公司规定,今天她可以晚一个小时上班。
这小区里住的大部分都是淮余的员工。当时修好了之后,员工可以凭借内部优惠购买一套,但这不妨碍有人以正常的价格多卖一套,以后再租给新进来的员工。
李晓玉就是跟集团的其余同事合租的一套三室一厅。
于是,杨夜和顾良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晓玉就撞见了他们。
总、总裁和总裁助理?
李晓玉清楚地知道,顾良是不住这里的。
——但是现在,他居然和杨夜走在一起!难道昨晚两个人住一起了?!
这一瞬,在李晓玉的眼中,朝她走来的那两个人,头顶上沐浴的不是清晨的阳光,而是粉红色的泡泡,还是十分晃眼的那种。
话虽如此,李晓玉万万不敢磕。这俩一个是她顶头上司,一个是她上司的上司。
姨母笑露出来一点点,被她迅速收了回去。
她招呼都没敢打,拎包挡住自己的脸,快速转身跑了。
——开玩笑,要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奸情,自己没准工作难保!
“哎,前面那个是不是——”杨夜挑眉,朝顾良一笑,“你说你下属看到我俩,跑什么?”
“急着上班打卡吧。”顾良淡淡回答。
这日上午,杨夜把顾良昨晚加班整理的东西过了一遍,修改了一部分内容,顾良完善之后,由高倾和李晓玉一起做了PPT。一日后,顾良审核PPT,修改成最终的确认版。
就这么过了两天,汇报会开始了。
这次是不同业务模块的总裁在一起做汇报工作。
杨夜出院之后具体负责的商业地产模块,对于其余模块他则是起统筹领导的作用。也因此,他这边是最后汇报的,在他前面还有好几个总裁。
倒数第二个发言的是院线和影视业务的黄总。
杨夜父亲叫杨军伟,前面的汇报已经花了一个小时,这会儿他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在听见黄总在叨叨选择代言人和明年要上线的两部电影的路演方案时,杨军伟直接打断。“行了。这些细节我不需要知道。你跟杨夜确认。影视这块是新业务,不要求你盈利,亏得不多就行。重要是市场份额。明年的份额你们好好给我预测清楚,报杨夜那边。”
“你们这些个总——”杨军伟坐在森严的主座上,用颇为严厉的目光扫过众人,“是不是有的人很久没见过我了,紧张?还是说自己的发言稿事先都没看过,念得磕磕绊绊的。都秘书或者助理写的?”
最后杨军伟的目光放到了杨夜身后的顾良身上。“你就是杨夜新聘的助理?我看杨夜的情况跟别的总差不多。他也别汇报了。我直接听你这个总助汇报。别的老总也听听,都好好反省一下。看是不是助理比你们水平高。”
杨军伟这一下,可谓太猝不及防了。
杨夜皱眉望向自己的父亲。公事上不认儿子的杨军伟根本没理他。
顾良临危受命站起来,倒是不卑不亢完成了汇报。
由于他最后汇报的关系,算是摸到了一点杨董事长的脾气,所以他进一步地进行了删减,尽可能简明扼要地花了十分钟时间,就把重点讲清楚了。
杨军伟笑了笑,率先鼓了鼓掌。“果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