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被她咬的有些痛,闻言瞬间大怒,猛然使劲将她压在身下,楚晙头发散开,衣袍凌乱,任她坐在自己身上,清平俯下身看着她冷冷道:“辰州的事尚未结束,但东西我已经先带回来了,劳烦陛下离开前自己去取吧,恕臣不远送了!”
楚晙目光流连在她的脸上,置若罔闻地将人按在自己胸口,清平冷不防她这么一下,险些岔了气,又惊又怒,挣扎不停。楚晙轻笑一声,轻声道:“不过我真舍不得。”
她倏然放开手,清平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她反按在身下,堵住了嘴。
这下什么挣扎都没用了,深吻过后,清平只觉得头晕,耳畔翁鸣阵阵,一瞬间什么也想不起。楚晙轻轻抓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随后低头碰了碰她红肿的嘴唇,神情带着几分不自知的迷恋,秀致的眼眉间却笼着阴郁之色,低声重复了一遍:“真的,我舍不得。”
第204章 啊哈
翌日清平起身, 只觉得头痛的要命, 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 才听到管事来唤门。
她在屋中答道:“知道了, 这就起了。”
管事闻言退去,清平一扫屋中, 视线停在那扇窗户上,她依稀记得昨夜窗户是开的, 如今却已经关了。除此之外, 一切都如寻常那般, 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不由疑心昨夜之事是自己做了个梦,穿好衣服后自去暖笼中倒水洗漱。管事原本带了人要来服侍, 都被清平制止了, 她问道:“昨天住在府上的客人,如今可还在?”
管事道:“还在的,那位客人已经起了好一会了。”
清平感到有些奇怪, 李宴怎么还不走,赖她府上做什么。但心中想归想, 她也不能真把人家赶出去。只能在心中期盼李宴快点走, 免得相看两相厌, 觉得糟心。
那厢李宴坐在厅中,下人们将早饭端上。她歇了一夜,如今正精神,早早便起来了,本想在园子后头随意走走, 未想到天又下起雪来,只得作罢。既然无事可做,她先是捡了几本书随便看看,架子上的书都是游记之流,李宴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略感讶异,书应当是主人自己选的,难道李大人喜欢看这种书?
她自觉对清平有更进一步的了解,心里有些高兴,反倒是认真看了看。
清平探头往屋外一看,外头竟又下起雪来,而且越来越大,刚刚被扫开的路又铺上一层雪。她灵机一动,对管事道:“这雪天不大想出门,便在屋中用膳就是,你去陪陪客人,免得怠慢了。”
府中没有男主人,内务全由清平说了算。管事虽觉得这于礼不合,但也没有说什么,自去厅中与李宴赔礼,只道是大人身体不适,不便走动,在屋中休息了,请她自便就是。
李宴心中顿时有些失落,她何尝不知道这是推诿之词,到底是清平不愿见她罢了。想到从前在礼部之时两人相处的情形,一时间百味陈杂,她心知回不到从前,清平也不可能那样对自己了。
想到这里,她也觉得没什么继续呆着的理由了,午饭也没吃就告辞了。
清平听管事说这事时颇有些心不在焉,只是嗯了一句,道:“任她去吧。”多余的话也没有了。
她在书房中坐着研墨,在暗柜中翻出了之间记录旧事的纸张。整个宅院都在暗卫的监视下,她也没担心这东西会被人发现了。拂去纸上落着的些许灰尘,她抬手划去几个错误的猜测,又将辰州之事的推断重新写在一张纸上,并在一起对照着看。
在辰州时无意间听到的那几句话一直在她心中挥之不去,若是要追究起,应该是孙从善推行新法所致,按照她原本的计划,第四年就应当在整个云州推行,这是在州会上早已经定下的,州牧姜珉亲批,命其他两郡郡长协助。
如果不是边疆战事告急,如今新法在云州应当成效初见了。接下来就该慢慢在其他州推行,要是雷厉风行些,十年便能遍及六州。
而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丈量土地,依照每家每户的人口分配。税也要照着土地亩数来收,那些世家大族也得如此,需得将近十年来的赋税一并交清了,若是无力缴纳,需由官府出面将其土地以市价卖出,以所得的银两抵去拖欠的赋税。因是开国时顾念世族多有襄助,赋税多有减免。但自承平以来,世家兼并土地尤为严重,百姓为避重税,主动将土地并入世家名下,直至本朝,甚至有些地方上千亩良田,只能收到百亩的税,长久以往,国库空虚在所难免。
如是推行新法,要说折损最大,世家大族首当其冲。想要转移朝堂中的关注,云州战事再起实在是合适不过了。作为推行新法的主场地云州一旦遭遇不测,谁还来能顾及什么新法,若是真打起仗来,没个两三年恐怕难平。不过云州远在天边,再乱也波及不到中原腹地,于其他五州而言,只要西戎人不打进来,便依旧是太平盛世。对世家大族而言也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更别提削藩之类,藩王也不必再忧心,实属皆大欢喜。
清平面无表情地取来一张新纸,写了几笔后又涂了,这些想法毕竟只是推测,但不知为何,她凭直觉感觉,这恐怕便是一切的起因了,至于其他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与这事脱不开来干系。
她有些出神,转念想的却是,楚晙知道这一切吗?
先前孙从善来京述职,也曾到信王府上拜会过,楚晙到底知情与否,清平也不能轻易定论。她突然又想起一个人来,孙从善身边的文士,那名姓贺的女人。如今想起来,这人身份来头她一概不知,只不过是孙从善信任的缘故,清平不作他想。城破之后,这位贺先生又是去了何处?
清平如同醍醐灌顶,霎时想通了所有关窍,贺先生在孙从善身边呆了这么多年,孙从善极为重视她的意见,事事都要先与她商量。这人的确是个人材,博古通今,却不知怎么被孙从善拉到安平这等偏远之地,甘心做个门客?
她当即就想去查贺先生的下落,但又很快冷静下来,安平郡城破后,原来的人都迁到其他地方去了,郡衙中的文书也应该不在了,人海茫茫,又该去哪里找。
思来想去,清平还是打算回辰州再探探,看看还有什么消息。
她如此打定主意,这几日都在府里看书养伤,做了回不问世事的隐士。恰巧近来下大雪,也不易出门,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日她在窝在书房,管事来报,说是后园的梅花开了,今日雪停,可去踏雪赏梅,走动走动。
清平对这等风雅之事一概不感兴趣,但管事显然是话中有话,身侧还站着之前回府时所见的那女人,她放下书,立刻明白过来。这宅院牌匾上说是写着李府,但到底还是姓楚的。
她换了身厚棉袍,披着大氅,想了想又添了个手炉,这才慢悠悠地晃到后园。这府中她也从未细逛过,如今粉妆玉砌,冰天雪地中也别有一番风情。那女人也不催促,只是跟着她走,并不做声。
清平逛到后园,那里原本是有个小湖,现在已经结冰了,被雪一覆,仿佛到处都是一片白。湖上有一凉亭,本是用于夏日临水观赏之用,如今却坐了个人,拥着小火炉,架着什么东西在烧。
清平忿忿地想,这分明是她自家的院子,姓楚的放着皇宫不住,总跑过来和她挤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当然是追你了,傻孩子。
第205章 亏欠
楚晙丝毫没有占了别家院子的歉意, 反倒是自饮自酌不亦乐乎, 抬头示意清平过来坐。
今日这等天气, 虽是无雪, 但却有风,吹来零星雪花, 落在石桌石凳上,清平伸手拂去, 旋即落坐。
桌上炭炉烧的正旺, 上头架着一个肚大口小的紫砂壶, 也不知道是在煮什么,闻着好香。楚晙翻了个杯子放她面前, 清平抱着手炉道:“恕臣难有伤在身, 不便饮酒。”
楚晙转了转手中的杯子,双颊微微泛红,懒懒道:“这不是酒, 是茶。”
清平怀疑地看着她,道:“臣观陛下的样子, 委实不太像喝了茶。”
楚晙从右手边提起一个酒壶来, 她晃了晃答道:“这是酒, 已经喝完了。”
清平吃不准她要干什么,觉得还是少说话为妙。
一阵风吹来,亭上的积雪簌簌掉落。后园中的确是有梅花,但不在这湖边,而是在院子后头, 从院墙内探出几只来。清平仔细看了看,青瓦之间红梅映雪,是种惊心动魄的颜色。
她收回视线,惊觉自己看的有些久了,便下意识向楚晙望去,却见她手中端着杯子,正定定地盯着自己。
她觉得她的目光比怀中的手炉还热上三分,想避开又觉得失礼,一时半会拿不出什么好主意,竟是愣愣地与楚晙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