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昊挑了挑眉,没想到进度这么快。加上他刚才的表现,商昊觉得,很难让人觉得温宛不喜欢他。
想通之后,他愉悦一笑,说:“好啊。”
“我只有一个要求,”温宛低着头,不去看他:“这件事情我会尽量帮你的,但是有关宋锐的事情,我希望不要再找其他人插手了。”
商昊有点惊讶于他居然会想保护宋锐。但是据目前来说,又确实是没什么人能待在宋锐身边。他权衡了一下,道:“我知道了。只不过这要看之后才能决定,你说是吗?”
温宛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
送走商昊之后,温宛背靠着门板,一只手撑上额头。
虽然知道结局会是这样,但是他现在感觉更糟糕了。
那份协议上是他亲自签的名字,拍板确定了他和商昊的合作关系。他替商昊看紧宋锐的一举一动并随时报告,而商昊给他酬劳。
他居然真的签了协议。他真差劲,不配再叫人家弟弟了。他这样的人,以后却还不得不接近宋锐,利用他的信任,在他身边看管他、监视他……
温宛感到无力。就在这时,他听到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温宛又站了一会,才走过去客厅接电话。
是一个未知号码。温宛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刚一按下接听键,对面阿飞马上风风火火地来了一句:“哥啊,你今晚有没有给宋锐打针?!”
听他语气,温宛心里一慌:“怎么了吗?”
阿飞急道:“大事不好了!宋锐出事了!”
温宛两眼一黑。
……
按照阿飞发的定位,温宛披上外套就飞快打车赶了过去。到了之后,他才发现这地方离他们那个街区意外地近,完全是走路就能到的地方。
而且居然还不是医院!看样子只是个开在街头巷尾的无牌照小诊所。
温宛要被阿飞这个蠢货气哭了,人都受伤了,怎么还能不去医院!
车子停在巷口外面就进不来了。温宛付钱下车,匆匆地往里面赶。
巷子狭窄,又因为楼房外老式的空调外机,地上永远淌着泥水。温宛中途经过一间荧光粉色的足浴店,里面几个翘腿坐着玩手机的女人,用不明的目光打量这个深夜的过路人。
他终于找到了阿飞说的“郭氏正骨堂”。
看门口摆的旧灯箱,这里居然还有推拿,针灸,拔罐等等业务。温宛拉开玻璃门进去,里面只有一个低头打游戏的人。听说要找人,随手就指了一个房间给温宛。
说是房间也不对,店面的里面都是用木板隔出来的一个个简陋的隔间。这里空气混浊,怪味弥漫。温宛一路紧皱眉头,敲门进去,一直到看见宋锐的人就坐在里面,他的眉头这才渐渐要松开。
温宛光看他一个人了,其实里面不止宋锐。有一个穿着皱巴巴的白大褂的医生、一如既往地站在墙角的阿飞、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叼着烟的人,想必是阿飞口中的“二哥”了。
温宛快步走向宋锐。老二看了他一眼,便继续紧张地追问医生:“那还要多久才能好?”
那人慢吞吞地道:“少说要一个月吧。年轻人身子骨硬,或许能好快点。”
万幸的是,温宛看宋锐整个人似乎还是还好好的,看不出有受伤的地方,一点也不像阿飞口中的“出了大事”。精神似乎也还好,他坐在一边的推拿床上,看见温宛进来,黑亮的眼睛便像小狗狗一样巴巴地跟着他转。
温宛扶着他的肩把人上上下下把弟弟检查了一遍,一边问阿飞:“宋锐伤到哪里了?”
宋锐见温宛到了他旁边却迟迟没有动作,默默地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他这时正是温宛眼中那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弟弟,温宛看都没看,下意识就把他的手牵住了。
宋锐满意了。温宛更担心了,觉得弟弟肯定是受了惊吓。
那个老医生在一旁慢慢悠悠地搭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打人打太狠了,把自己的手指打脱臼了。”
“小兄弟下手挺狠啊。我郭某人从医十数年,第一次医打人打脱臼的。”
温宛:……啊?
“宋锐为什么还会打架,宋锐今天已经没有比赛了。”温宛看向阿飞。
阿飞只好苦笑:“哥,你走之后宋锐又上场了。”今天的镇定剂不知道为什么没起作用,宋锐后来自己上场了。
拳击类运动的选手经过长期的力量训练,最后都能练出威力巨大的重拳。出拳力量一大,加上手部的防护不到位,宋锐的受伤一点也不奇怪。
一般正常人一晚上比赛个两场已经是体力极限。宋锐今晚在赛台上站了三场,打到后面,还是老二发现他赢的速度变慢,这才看出他受伤了。当时都不知道已经脱臼多久了。
温宛这才转向宋锐求证。
宋锐坐着,无声地仰着头看他的时候,天然透出一种让人舍不得说重话的气质。
温宛心一软,想起宋锐现在是个病号,他也是个受害者,心中那个无害弟弟的形象瞬间又占了上风。
阿飞:不,哥……你要不再仔细看看……
老二抽完一根烟就黑着脸要走了。一想到宋锐有一段时间不能上台赚钱,他就心痛得不能自已。他斜斜瞥了站在宋锐旁边的温宛一眼,开门走了。
第18章
老医生在一边等得不耐,在叫人了:“你们谁能把他叫过来上夹板,等好久了。不上的话把钱去交一下。”
这个小伙子也是犟得很。谁说话都不好使,不上夹板就是不上,已经在这里僵持有一会了。
老二走出隔间之后,阿飞喘气时终于敢大声了一点。作为全程都见证了现场的目击证人,他可以证明,从刚才开始宋锐一直在拒绝治疗,不肯给自己那双暴力的手上夹板。
但是阿飞好像能理解。宋锐这个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只能指望温宛的发挥。反正今天宋锐不弄好,他就会被二哥弄死。
一旁的温宛连忙应了医生。他本就抓着宋锐的手,这时候直接牵起来就走。
坐着的宋锐身体一僵。阿飞紧张地眯起眼睛看。
他若无其事地也被牵起来跟着走了。
阿飞:……就这?
看他如此随和,而且平易近人,得仿佛刚才那个谁给他上夹板就要暴揍谁一顿的人不是他一样。
身高腿长的宋锐被人牵着走,这一幕本来看起来应该有点奇怪。但是被温宛做起来时,因为后面那个危险系数过高的家伙实在看起来乖顺又驯良,因此整个画面愣是添了几分温情,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老医生也新奇地拨下眼镜,从镜片上面看他们两个的神奇操作。这个小伙之前也来这里正骨,就是还没见过有谁能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整得服服帖帖的。或许这就叫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宋锐被按坐在椅子上,老医生这才收回观察的目光,戴上眼镜,着手给他的食指上了固定。
那护具看起来就像个单指的黑手套,只是带上之后就让宋锐的食指弯不下去,也不能握拳了。
从郭氏正骨堂出来,小助手问温宛:“你是不是准备把人带回去了?”
它今晚已经观察温宛有一段时间了,这个人迟迟不提起这件事,很反常。这不像是他的作风。
因为这是可以预料得到的操作。宋锐现在手指都上了固定,他自己连拧个瓶盖都不方便,而且把人带回去一段时间,又能方便看守他。这反而是个机会。
而且小助手认为温宛还是很乐意带便宜弟弟回去的。
反常的是,温宛这次没有回它。他一路走,一路问宋锐还疼不疼。
宋锐看看自己的夹板,越看越嫌弃,他没点头也没摇头,。
他不需要说话温宛就懂了。没有否认,说明他肯定是很痛,但是表面却什么都不说的故作坚强的样子,温宛更心疼了。
路上经过了温宛来时看到的那家桃粉色的足浴店。店里坐的那些穿着清凉的女人有几个改站到了店门口来。一群女人站姿各异,几道目光追随着路过的温宛他们,嬉嬉笑笑地在交谈着什么。
有几个人的眼睛粘在宋锐身上就撕下不来了。年轻新鲜的身体和健壮有力的体魄……是大街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天菜。试问在场有谁不想体验一把萧姐的快乐呢。
温宛想带着宋锐快点路过,一个熟悉的、百转千回的女声却破空而来,大写加粗的桃色箭头直指温宛:“温哥~~”
一个穿着吊带衫的女人从她们之中探出头来,抛了个媚眼给温宛。女人们嬉笑出声。
她颇有几分得意,提高音量娇嗔道:“温哥!你怎么来找我也不告诉人家啦?”
旁边宋锐脸色说黑就黑。温宛僵住了,问小助手:“她怎么在这?”
小助手有点幸灾乐祸:“人家为什么不能在这?她在这上班啊。”
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和他住同一栋楼的女人,是温宛第一天就见过面的,他的,嗯,火包友。
温宛硬着头皮,礼貌地对她点头回应。
女人缠上他就不放了,还在调笑:“温哥~今晚一起玩吗?”
见多识广的阿飞在后面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暴躁的宋锐,一迭声劝他:“宋锐!算了算了!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东西!我们去前面等哥。”
温宛还没回答,就感觉有只手扯上自己的手臂,他顿时被这股力气给带着走,只来得及跟她们说了句再见。
是宋锐。温宛被他拉着走,一边去看他生气的侧脸,若有所思。
宋锐一直把他拉到巷子口停下来。他在和温宛赌气。
温宛叫过来阿飞,嘱咐他帮忙把宋锐送到家。为了防止他跟上次一样耍滑,还特别强调到了要发定位给他。
阿飞点头答应,温宛才转向了一旁生气的宋锐。
“宋锐,”温宛叫他,他温柔道:“照顾好自己。”
宋锐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他转过脸,眼睛还在看巷子里的方向。
温宛知道他还在看刚才的那些人。他把宋锐的脸掰过来,也不解释,模棱两可地说:“别看了,这些事情等你成年了就懂了。”
小助手插话:“下个月他就成年了。”
而阿飞在一边看他把这个人形杀器的脸随便掰来掰去,心中颇有叹为观止之感。
温宛:“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当然是因为,下个月商老爷子就要在那一天正式宣布接他回去了呀。”
温宛缓缓吸气。那也是他任务的时间。
小助手等他们分别了,温宛一个人走在路上的时候,这才开口问他:“你是不是又在擅自计划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温宛关心道:“怎么了吗?”
小助手直接问了:“为什么不带他回去?”
夜晚的风吹得身上有些凉。温宛眼神微黯下去,他似乎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说:“……宋锐不该再和我走得那么近了。”
小助手显然是男主那一边的,闻言抗议出声:“好啊,你明明签了协议,你阳奉阴违!暗度陈仓!无中生有!……”
温宛叹息,轻声打断它:“你误会了。从今天开始,我会把我知道的东西一字不落地告诉商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