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芫芷推过去一盘炒得喷香的海瓜子, 心想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不能改变, 就是山川河海过个百来年也会变个模样。只是人生太过短暂, 没有人亲眼所见罢了。
苏诩见过海民吃这种东西,知道这其实是一种白色的小蛤蜊。因为大小形状如南瓜子,所以沿海一带的人就把它当做饭余之后的小食。吃的时候大火猛炒, 加葱姜蒜花椒大酱,虽然没什么肉但味极鲜。
一阵难以言喻的陌生横亘在两个人面前,苏诩却恍若未觉, 慢慢用嘴吮吸着海瓜子上头的那点鲜味儿, 含笑道:“不过数年未见, 跟我就见外起来了吗?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甚至霸道的很,连我舔过几口的糖葫芦都要抢过去吃……”
提起小时候的糗事,顾芫芷终于笑了出来,“我都不怎么记得了,你还记得清清楚楚,等到了苏州我还你一整箱糖葫芦。不过我听说你代天子巡守海防,怎么有空跑到琼州来?”
苏诩意有所指的道:“我要寻一件世间最贵重的宝贝,这世上无人得见过。我若是不亲自来,怎么能显现出我的诚意?”
顾芫芷缓缓点头淡淡一笑,一脸了然。
“今年皇上的万寿节是整寿,太子殿下肯定要绞尽脑汁进献一个举世无双的寿礼。这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的船上倒也有几件拿得出手的玩意儿,太子殿下若是真心喜欢,我可以折价卖给你。”
完全是一副在商言商的脸面。
苏诩顿了顿,面上却没什么气恼之色,顺着她的话意道:“连你也听说了,父皇近年越发清心寡欲一心向道,对什么都变得不上心。我身为人子自然要担起重责,这趟出来除了公事之外,也想寻些让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顾芫芷抿了一口略有些苦涩的茶水,“我听说宫里负责采买的太监在江南大肆收罗百年花木,又增选颜色俱佳的芳龄女子,用槽船千里迢迢的运送至京,这一路的花费恐怕不少。到时候引起民怨沸腾,恐怕有损皇上的仁义之名吧?”
苏诩素来知道这女子的胆子大,却没想到她当着自己的面儿就敢非议自己的父亲。
失笑地摇了摇头道:“都是底下的人太过殷勤讨巧,好好的一件事,竟然劳民伤财。那些花木草虫虽然值钱,但是一路的运费更是天价,只得让工匠们好生打理了。至于选送年轻女孩至京太过伤天和,禀明父皇后我就让人护送他们返回故里了。”
顾芫芷惊异的望过来一眼,“我刚刚返回中土,竟还不知你做了这么大一件好事。这下不知有多少人家要对你感恩戴德了,毕竟人世间的生离死别还是越少越好。”
因为接连几个月的奔波,苏诩面上粗糙黑黄了不少,看着比昔日多了一股挺拔之气,眼睛也亮得吓人。
他嘿嘿笑了一声,“我倒不指望别人感恩戴德,只是感同身受罢了。父皇年轻时一心想做个明君,近来不知是看多了世事无常佛心日甚,行事是有些不听人劝。可他毕竟是我阿爹,我也不忍心见他被别人糊弄以致名声有损!”
顾芫芷摩娑着粗糙的茶碗,兀自出了一会儿神,好半天才转头问道:“天下这么大你却上了我的船,这……总该不会是凑巧吧?”
苏诩依旧气定神闲,“的确不是凑巧,我打听了许多人才知道你的详细行踪。又想了好些办法才跟过来,这么多年没见……我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语气低微,仔细听还带了一点微末的缱绻之意。
顾芫芷没想到他把话说得如此直白,愣了一下才扬着眉毛装作没有听到,“也说不上好不好,总归是在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几年在外头看了很多风景,也经历了很多事,认识了很多人。上过当受过骗也拿起刀子和别人干过仗,应该比你想象的要精彩许多。”
年轻姑娘说话不疾不徐,相比从前多了一份岁月洗练过后的沉淀和从容。苏诩一直安定的心弦被什么剧烈碰触了一下,甚至能清晰的听见“咚咚咚”的鼓响。
他非常明确的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过。
于是他的声音轻之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似的,“那就好,我出来这几个月觉得比宫里二十年学的东西多要多。难怪古人说,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顾芫芷总觉得他的神情有些歧义,于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站起来背着手笑道:“先前你说要看我家的珠子,这会儿怎么不提了?忘了告诉你,我手头真有一颗顶级的好东西。若不是你亲至,我还舍不得拿出来呢。”
难得这姑娘像小时候一样雀跃,苏诩也提起了几份兴趣。
他先前并未说假话,皇帝的万寿节上他这个为人子的必定要送一件让人眼前一亮的寿礼。但这些日子因为军机忙碌,一直腾不出手来仔细甄选。底下有机灵的人送过几件东西,但看了都不如意。
顾芫芷伸手从身后取出来一个掌宽的素面木盒子,揭开几层布之后一颗硕大的珍珠显露了出来。
舱房的窗子开的并不大,在略显暗淡的光线下那颗珠子的表面有隐约可见的晕彩。更难得的是略略一转,小儿拳头大的珠子上似乎有金红色的火焰窜出。
苏诩虽然从小生活在天下至尊至贵的地方,见状还是倒抽一口凉气,“这珠子怎么这么大?”
顾芫芷被他的少见多怪逗笑了,把珠子托在手里道:“总共有五两五钱,莫说是你,就是在海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船工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珠子。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得了这件宝物,如今正好便宜了你。”
说起来这颗火焰珠得来的经过曲折离奇,但顾芫芷不想太过渲染。瞥过来一眼道:“咱们交情归交情,这件宝物少于五万两我不会出手。若是送到苏州的金银铺子,就是叫价八万两那些大珠商也会抢着要。”
这副斤斤计较的嘴脸看了着实让人生气,但苏诩却忍不住满脸的笑意,“五万就五万,我不给你还价。不过出门的时候我没带这么多银子,可否容我先给你写个欠条。”
让当朝太子写欠条纯粹是吃饱了撑的,顾芫芷连忙正色道:“殿下的人品我还是相信的,到时候给我指明个地方,我叫我的手下跟过去取银子就是了。”
苏诩被这姑娘的一板一眼差点噎住了喉咙,咳嗽了一下才笑道:“我在京里都听说你生意做得极好,挣了不少银子。没想到一见面就解决了我的大难题,到时候把这个火焰珠一拿出来肯定能把别人都镇住。”
顾芫芷眯起了眼睛,无可无不可的把珍珠用布重新裹好塞回盒子里。
苏诩望着搅作一团的蓝色布头有些无语,“这珠子这么珍贵,你就拿一块旧布包着,还塞在这么一个不打眼儿的盒子里。好歹也是价值五万两的宝物,你就这么轻忽?”
顾芫芷眨了眨眼,“这旧布最是柔软细润,用来包裹珠子最是合适不过。再说这个木盒子漂不漂亮有什么打紧,反正是用来装东西的。若是我把珠子送到苏州去,那些老板自然会用最昂贵的丝绸作衬里,用最好的工匠最上等的木料雕刻最精致的花纹,要我瞎操什么心?”
苏诩顿了顿,一时竟然想不出反驳的话。
这姑娘的性子爽利明快,的确最不耐烦扯这些云里雾里的,干脆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我左右无事就跟着你回一趟福建,见见老师和师娘。说起来你的两个弟弟恐怕都不记得我了……”
顾芫芷狐疑的点点头,“我大弟对你可能还有一点印象,我小弟弟出京的时候还是个吃奶的娃娃,记得你才怪。不过我知道你公务繁忙,圣人的万寿节又将至实在不好劳烦……”
苏诩打断了她的话,神情依旧温和无比看不出半点异样,“说不上劳烦,我只是正好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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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半天,实在找不出更加匹配顾姑娘的儿郎,只有把太子改造一遍。明朝只有一位皇后的皇帝也有,所以也算不上我异想天开,这种男人真是稀有品种,可惜不能拓展篇幅专门写他了。
还有毛毛虫不要发地雷了,我简直受之有愧哈。
写这篇文章将近一年,期间因为做了一次手术住了医院,后来因为手术伤口没有愈合好又进了医院一次。伤口处反反复复地好转又复发,好转又复发。到今天都还在换药。断断续续的简直是备受折磨,后期就没有保证日更。对于喜爱我的妹子有点食言了,很对不起。
因为在晋江上申请榜单是有字数要求的,所以近两个月还是三个月都没有申请榜单。没有榜单知名度肯定上不去,因此造成文章的收藏情况不是太理想,当然也有自己笔力有限的原因,很多想好的情节没有展开。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妹子为我愤愤不平,真是……由衷的由衷的感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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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七章 番外 劝诱
海浪拍击着坚固光滑的船身, 一涌一退的潮水在深色海面上留下雪白丰盛的泡沫。舱房外的鸥鸟围着高高的桅杆盘旋鸣叫, 船老大和水手们欢快的喧闹声隔着门隐隐约约的传来。
到了这个时候顾芫芷若还相信苏诩的话,那就是真的撞见了鬼。她缓缓站起身冷了脸道:“此去福建再至京城要绕很大一个弯,殿下要是实在无事可以多体恤一下民情,实在用不着跟我一起浪费时间。”
房角的壁瓶上插着一束野花, 虽然已经略有些干枯, 却看得出曾经开满了金灿灿的大花, 在狭小的屋子里释放出若有若无的草木芳香。
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爱花爱草, 走到哪里都不曾忘记。
苏诩定定的看她一眼,慢慢道:“你十五岁的时候我上门求过一回亲,那时候我权衡利弊总想一击得中, 却因为心太急伤了你的面子。这回我想再去向老师求一回亲,让他好好看看我这些年的改变, 能不能让他放心把掌上明珠交给我……”
舷窗外的海水忽地拍击着甲板冲起丈高浪花, 偏偏舱房里静寂的很。
顾芫芷缓缓坐在椅子上, 连装作没听见这话都不行,略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你怎么又提起了这茬子事儿?千万不要跟我说, 你这么多年没有立太子妃是为了等我。”
苏诩却有些轻快的笑了起来, 从舷窗看窗外明艳的海天一色, 心情无来由的好起来, “从进这个门儿起囡囡都不像小时候那么叫我哥哥了, 可见心里还是记着我的气。你今年都二十了吧, 反正我未娶你未嫁为甚结不得亲?”
一股带着腥味的海风从半敞的门里吹了进来,顾芫芷一时间觉得荒谬。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不悦,“我们顾家虽然算不上高门大户,可也不是让别人糊弄玩儿的。五年前我离京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我的性子野不耐烦在后宅里关着。即便是诺大的宫城,对于我来说也不过是个巴掌大的狭窄地界。”
苏诩砰的一声把装了珍珠的木盒放在桌子上,脸上也隐约有怒气,“我知道我有不足之处,我会审正我会去改。可是当年你和老师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转身就包袱款款的离开京城,好像我是你家厨房里准备偷油吃的耗子。”
顾芫芷面对陡然怒气勃发的人,一时怔得张开了嘴。
苏诩悻悻地坐直身子,语气里也不无委屈,“你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只敢睡两三个时辰,天不亮就起来习武看书练字。你在暖被窝里呼呼大睡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冷冷清清的桌案旁翻看总也看不完的奏折……”
这脾气象面团儿一样的人竟然也会当面呛声,再说谁在暖被窝里呼呼大睡?顾芫芷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嘴里轻声嘟囔了一句,“……这跟我有什么相干?”
苏诩的手指在装了火焰珠的木盒上轻轻划过,神情当中有一丝怅惘。
“当年老师临走的时候跟我说,他之所以拒绝这门婚事,最大的缘由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这几年我拼命的充实自己,才明白那年我仗着太子身份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想让你嫁给我是多么可笑。”
苏诩慢慢直起身子,“我一点一点地积攒着自己的力量想尽快独当一面,所求的就是对自己的事有发言权,这其中自然包括我的婚事。”
青年气定神闲一般说着家常事,“开始的时候父皇让我选太子妃,我没答应。然后他退了一步让我先选几个侧妃,我没答应。到最后他让李淑妃给我送了几个近身服侍的宫女子,我反手就送给了几个得用的朝臣。父皇虽然气得不得了,却拿我没法子。”
这件事说起来轻描淡写,却可以想见其间的凶险——雷霆大怒的皇帝让太子在摛藻殿外跪了一天一夜。回廊上四处敞风,连个烘手的暖炉子都没有,但咬牙熬过这些苦楚的苏诩却不打算细说。
顾芫芷侧了脸却依旧有些淡然,“我要是有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儿子,老早就打出门去了。你这么有恃无恐,不怕圣人把太子之位给了大皇子吗?”
果然是老师的女儿,即便从来没有关心过朝政却一针见血。
苏诩挑了挑眉毛,不介意在她面前捅露自己的隐晦心思,“我父皇虽然富拥四海,但他从来没有真正放在心尖上的女人。我母后、李淑妃、范贤妃还有那几个后妃之于他都是一样的,他不知道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窝窝火辣辣的疼是什么滋味。”
皇帝这种人无情绝情,却也体会不到爱而不得的美好滋味。
苏诩嘴角带着笑意侧头看着眼前的佳人,“你……就是我克服一切的因由,所有的苦楚我都甘之如饴。去年秋天的时候我大哥带着从人到郊外狩猎,一不当心从马上跌了下来。虽然太医们奋力救治,我大哥还是落下了长短腿的毛病。”
顾芫芷慢慢瞪大了眼睛,难怪这个人有恃无恐——这人如今已是皇室的唯一继承人,除非当今皇帝突然想不通想把位子传给别的宗室子弟。
苏诩沉默了一会儿,悠悠叹了一声,“说实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松了一大口气。小时候父皇那么喜欢我大哥,若不是那年他和康先生自己作死非要掺合到三皇叔的谋逆案子当中,这个太子之位还指不定是谁的。”
就是皇室当中人表面上看着风光无比,如履薄冰的背后也有一把辛酸泪和种种不得已。
顾芫芷轻轻摇了摇头,口气却没有以往的斩钉截铁,“撇开千般万般,适合做太子妃的好女孩多的是。我就喜欢南来北往的走,喜欢带着商船到遥远的地方采办稀奇古怪的东西。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你的执念,可皇宫绝对不是我憧憬的所在!”
苏诩笑了一下,眼里有说不出的狡黠。
“我知道荣昌布庄有一条专门的运货渠道,京城里若是有什么急信儿半个月之内就能传达到中土各处。我闲暇时喜欢到布庄找董老掌柜喝酒,他说他每隔十天就要把京城特别是有关皇室的大事小事写成书信,因为常居南边的顾少东家指名要看……”
顾芫芷暗骂了一声,这个董长卿也太不靠谱了,这么一点小事都叫嚷的天下皆知。呼了一口气,一脸郁闷地倔强道:“我在京城生活了十几年,想知道些故旧的消息有什么不得了……”
苏诩看着这个口硬心也硬的姑娘只得服输,“你先听听我的法子,看行不行?你看我俩都老大不小了,我这边父皇朝臣们都催得急,你这边老师和师娘对你的婚事肯定也有想法。咱俩若是成亲,一定能立马堵上他们的嘴。”
顾芫芷哭笑不得,“我也不能为了堵上他们的嘴,就胡乱把自己的婚事解决了。”
苏诩眼睛亮得格外吓人,“民间都是一夫一妇,我以后也想这样过日子,不想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眼前生气。其实说到底,妾室庶子之流都是乱家的根本,不是一母同胞的孩子们长大了就会各怀阴诡心思。”
顾芫芷心中一动,低低垂下头,“你是说,你以后只娶一个人……”
苏诩直直的看过来,“我老早就打算好了,往后的日子只对一个女人好,只和一个女人生孩子。不让她受我母亲曾经受过的苦楚,不用端着笑脸对着满屋子的庶子庶女,背后无人时却只知道落泪……”
顾芫芷半句话也说不出来,这简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史上从来没有听说过后宫里只有一位后妃的皇帝。
苏诩不错眼的盯着她,慢慢道:“我们打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是说话做数的人。你既然心中有我,那我日后必然不会负你。有些话说多了没意思,你尽管睁着眼睛看。老师那里我去求,若实在不答应我就白纸黑字的写下来贴在钟萃宫的墙上。”
顾芫芷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明白这个人本来是来买珠子的,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婚事上?
苏诩见她脸色终于变了几变,心情一下子就变得相当好。
他也知道不能逼得太急了,站起身背着手在舱房里转了几圈,“我知道你喜欢自由自在,嫁过来后一年当中你陪我在皇宫里住……半年。另外的时日就对外宣称身子不适,眼下父皇已经不怎么管事,宫里的李淑妃范贤妃用不着理会。等以后……了,你想怎么样都行。”
好像一幅巨大的令人怦然心动的蓝图在面前徐徐展开,连一向清淡如顾芫芷都忍不住生出几分向往之意。她怔了一会儿神,才忽然明白自己竟然被这番说辞诱惑了。
她坐在椅子上望着舷窗外碧蓝天空上自由自在飞翔的鸥鸟,心头难得的浮起一丝茫然。
苏诩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面上却依旧笑容淡淡,“左右我还要在你的船上耽误许久,你仔细想想我的建议。其实你的身手一等一的好,人也是一等一的能干,名下又有许多银钱傍身。退一万步就算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儿,用不着老师出面你就能把我收拾的服服帖帖,实在用不着担心嫁过来会吃亏……”
顾芫芷听得一阵抚额,这人为了娶媳妇儿进门竟然把嘴皮子练得如此利索,说起来也算是一桩难得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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