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了这么多,不都是些废话吗?陈一看都懒得看他。
“嘿,你着什么急啊,听我说完。”余悠悠捏了捏陈一的头,觉得触感居然还可以,没忍住又捏了捏:“假设这件事是熟人作案,有谁知道你的车,又有谁知道你平常停车的位置,谁对你厌恶憎恨至此,甚至想要杀了你?”
陈一脑中闪过一个名字。
即便满足以上条件,也不一定说明他就是凶手。
余悠悠点了点头:“当然,这只不过在确定一个嫌疑范围而已。”
他有些犹豫。
余悠悠:“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了是谁具备以上所有条件?”
“就算我有几个月不在这里,我也是知道的。”余悠悠翻了个身,又眯起了眼睛:“很明显了,符合以上条件的,而且又是对你最深恶痛绝的人——林降。”
他沉默了,无法反驳。
“你骗了他,把人家上了之后就跑去找替身,觉得替身到底没原主有意思又跑去找原主,强迫人家爱你。可他不是斯德哥尔摩患者,没有受虐倾向,看你一边和替身纠缠不清一边又口口声声爱他,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陈一被余悠悠怼得有些哑口无言,他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一个字都没错。
他的确渣,渣的理直气壮,至此都一点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陈一啊陈一。”余悠悠真心实意叹了口气,看着自己手中娃娃一副呆头呆脑面无表情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林降要不是因为是个男的,又无权无势,你早就因为是个qj坐牢去了。”
陈一说:他不如我,所以只能随我搓圆捏扁。
“你简直没救了!”少年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不是我从小跟你一起长大,就你这标准得不行的丑恶嘴脸,谁管你是死是活?”
陈一以前只将林降视为玩物,不平等的身份令青年永远没办法意识到对方其实与他并无不同,与生俱来的物质条件带来的优越感让青年永远学不会正视林降。
即便后来他真的喜欢上了林降,他也只是将对方当做自己的附庸,而不是一个有完整独立人格的人。
余悠悠从小与他一起长大,对陈一再了解不过,陈家大少爷的眼里,只有两种人,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人和只能对他鞠躬哈腰的人。
陈一并非是一个坏朋友,但绝非是一个好人。
他拥有所有小说里需要被人打脸的傲慢气质,和堪称肆无忌惮,目中无人的恶劣性格。
这样的人放在一般爽文流的小说里活不过几章就要被主角狠狠打脸或者是便当警告。即便是余悠悠,有时候也受不了对方的性格,恨不能有人来治一治他这脾气。
“陈一啊陈一,让你作,现在好了吧?硬生生把自己作死了。”
无所谓。陈一说。早死晚死都得死。
“我说你啊。”余悠悠拿他没辙,气得狠狠戳了戳陈一塞满棉花的脑门:“你就没想过风水轮流转,如果有一天你与林降位置调换了,你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掉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生不如死?陈一满不在乎。
第8章 失落
窗外被树影搅碎的月光落进屋里,又从桌上没合拢的小镜子一跃而起,落在布娃娃的黑漆漆的眼珠上,那眼眸仿佛被月光磨得很透,很亮。
万籁俱寂,或许算不得上是万籁俱寂,因为床头挂着的石英钟还在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陈一觉得十分无趣,鬼是不必睡觉的,但人需要——余悠悠已经睡的很死了,除开打雷,估计并没有什么能将他吵醒的了。
因为陈一忘了告诉余悠悠自己是不必睡觉的,所以少年甚至笨手笨脚地给他缝了一个和身上大花袄同款的小枕头,就放到了他的枕头边。
当青年看着余悠悠十分努力地往那个充满了六七十年代朴素的社会主义革命风的枕头里塞棉花,还是默默将那句“其实我不用睡觉。”给咽了下去。
毕竟少年缝制枕头的时候可是拿出了当初考高中都没有的钻研劲儿和认真劲儿,这甚至让陈一一度又想起了对方童年那段扮女装的不可回首的惨淡往事。
难道是从前留下的后遗症?他暗自想着。
余悠悠将头转了过来,好奇地问:“什么从前留下的后遗症?”
陈一汗刷一下落了下来。
没什么没什么。
对方一脸狐疑。
“好啦!”
缝完枕头的少年看起来兴奋得就像得到了整个世界。
陈一被自己这不合时宜的想法惊到了。
得到了整个世界?
什么烂俗形容。
余悠悠分别用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捻起了那个大概只有他掌心六分之一大的枕头,少年以一种期待甚至仿佛落满了小星星的目光看着他。
连每个头发丝都毫不客气地写着“快夸我快夸我”。
陈一又因自己故意揣测对方仿佛恶意卖萌一般的心理活动感到恶寒。
可面对那双亮晶晶的,充满希冀的眼眸。
青年实在说不出一个坏字,于是他不得不背叛自己的本心,十分艰难地说——手艺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