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赵家大门,两人刚坐上雪狼,靳言就接到了电话。
靳家家主在电话那头低声咆哮道:“老四, 你有种!你今天敢这样做,就别想再进靳家的门!”
“Who cares!”靳言龇牙笑,随手将茶色墨镜戴上,盖住那双漂亮的细长眉眼。随后轻声对电话那头笑道:“反正你也没认过我!在靳家祖宅我第一次开口叫Daddy,你夫人可是亲自扇了我一耳光!”
靳家家主有那么几秒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又怒道:“你还要不要脸!”
“我要脸做什么?”靳言冷笑。“你们给我脸了吗?你们需要我要脸吗?”
“那你现在就从车里滚下来!”
大概是雪狼马达咆哮声从电话那头传过去,靳家家主突然冷静下来,在电话那头发号施令。“把车钥匙交出来!包括碧园路那套房子也别进去了!你居然敢当众打靳家的脸,就给我滚出华国!一个子儿都别想带走!”
靳言啪一声挂了电话,随即转过头对颜广德摊手耸肩笑道:“看!我现在没有钱了,也不是靳家的小公子了。”
“我养你!”颜广德一把将人抱住。阳光在靳言金色的碎发上跳跃,像是落了一地的星星。
颜广德凑在靳言耳边轻声地笑道:“以后我养你,老婆。”
“可是他们肯定会盯着你不放,”靳言冷笑一声。“靳家的人就像是蜘蛛,一旦织网,很少有落空的时候。”
“那他们在我这儿,肯定会落空。”
颜广德不动声色地笑。他心里盘算着该加快老江那头的速度,然后如果实在不行,跳过老江,去寻个别的出路。
具体去寻谁,21岁的颜广德在冀北城还没有什么人脉。但是机器人J在自.毁时所留下的碎片,他捡到了最重要的内核。内核跨越了半个世纪,降临在1999年,就是他手中必胜法宝。
颜广德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啦,现在就愁上了?”
靳言松开他的怀抱,笑笑。那笑意未能到达眼底。细长眉眼在茶色镜片后有些模糊,像是隔了一层滤镜。
“怎么会?”
当着靳言的面,颜广德半点也不肯认输。
他打开车门,绕到驾驶座,弯腰伸出一只手,牵着靳言下车。“这车既然不让咱们开了,咱们便打车回去吧。”
“去哪儿?”
“去我的小狗窝。”颜广德顿了一下,认认真真地看着靳言茶色镜片后的眼睛,又强调了一遍。“那真的是个狗窝!”
“噗嗤!”靳言没忍住,当场笑破了功。
*
半小时后。
两人当真打车到了颜广德的出租屋。一打开门,一股潮湿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尘灰味。
“你这是多久没开窗了?”
靳言皱眉,一脸嫌弃。
颜广德打开灯,慌慌张张地走过去拉开窗帘,又将窗户打开,回头对靳言道:“要不,你先出去逛一会儿?我收拾一下。”
“现在才想着收拾?晚了!”
靳言大咧咧地拉过椅子,骑.坐在椅子上,下巴搁在椅背,目光在50平的出租屋内巡视一番,又鄙夷地说道:“这是多久没住人?看看这乱的!”
颜广德难得面皮有点胀红,看了一眼对方堆放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就连床上都摆满了打印资料,这没有一个小时的工夫是收拾不了的!他有点后悔脑子一热就把人带回来了。到底是年轻的身体,动作总是比思想快。
“走走走!你先出去逛逛!”
颜广德说着就把靳言从椅子上拉起来,强行往门外推。“你逛逛……”他想说一个小时,临时又改了口。“你要么去看场电影,回来我这儿就收拾干净了。”
“我一个人看电影?”靳言挑眉。“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儿,一个小时能收拾完?”
尾音拖的特别长,带点笑,也带点嘲讽。
“算了,还是本公子来吧!”
说着转身,从颜广德胳膊下溜过来,滋溜一下溜进屋。
靳言手脚利索地从电脑桌收拾起,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随手又将“嗒”一声将椅子放回原处。电风扇呼啦啦地吹,瞬间散去大半潮味。
靳言站在那里,背抵着电脑桌,冲颜广德笑道:“怎么样,我干活不错吧?”
“贤惠!太贤惠了!”
颜广德竖起大拇指,随即又疑惑道:“你不是……”
他想说你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
前世他可从没见这人帮他做过家务。那时两人生活过,但在他记忆中,即便是与靳家脱离了关系,靳言也像是有源源不断的资金输入。跟他在一起时,两个人窝的出租屋也不是这一间。
当时他们很快就订了一间阳光充足的100多平大房子。靠窗,临街,生活必需品应有尽有。在那里颜广德一头扎入科研,几乎没有管过家中琐事。可无论什么时候,橙红色地板永远是光可鉴人,屋内窗明几净,就连书房内的资料架都是整齐的。
现在想来,前世靳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应该做了许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或从不关心的琐事。
“怎么啦?”
靳言走过来,在颜广德胳膊上弹了一下响指。
颜广德回神,抿了抿唇,尴尬地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挺意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