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仆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礼服和舞鞋,女仆将托盘送到戴安娜眼前,戴安娜接过,女仆就转身离开了。
而吸引住戴安娜视线的,就是托盘中的那双红色的高跟鞋。
那是怎样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它的鞋面是磨砂碎光的皮料,颜色是鲜艳的红,后跟被做成烛台的形状,鞋的后跟坠着圆润的白珍珠和黑色逆十字架。这双高跟鞋有着完美的鞋型和设计,如果戴安娜是个女人一定对它爱不释手,但实际上戴安娜只是一个穿着小洋裙的大男人。
他只是觉得这双完美的红高跟有一种诡异的感觉,但时间所剩不多,舞会即将开始,他也没有多想,直接换上女仆带来的礼服和高跟鞋,当然,他没忘记拆下身上的尖锐物。
夜晚八点,钟声再次响彻整个城堡,辉煌再次降临,楚阳冰跟着侍者走进舞厅。
这次举办舞会的场所换了个房间,地面没有铺地毯,而换成了红黑拼色的瓷砖。比起举办晚宴的主厅,舞厅哥特式的设计更加明显。
卡帕多西亚伯爵一如往常一般踩着钟声到来,他端着高脚杯,里面装着的却并不是红酒。
“晚宴后休息的好吗,我的小姐们?”
薇薇安提着裙摆,应对自如地回答道:“很好,为我安排的房间非常和我的心意。”
“您能喜欢,这是我的荣幸。”
卡帕多西亚伯爵眼底晃动着一抹血色,他饮下一口杯中红色的液体,伸出他那只惨白的、修长瘦削的手,说:“既然如此,让我们开始这场舞会吧。”
音乐响起,舞厅中的楚阳冰等人却有些无措。
他们听不出这是什么音乐,也没人会跳舞,关键是,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女性,但连个舞伴都没有,跳什么舞啊?
然而,很快他们就知道了,楚阳冰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他像是被无形地丝线操纵一样开始在红与黑相间的菱形瓷砖上翩翩起舞。
楚阳冰被无形的力量控制,他不断的跃动、舒展、旋转,精致的礼服裙摆荡开,音乐越来越快,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楚阳冰很快就汗如雨下,昨天的晚宴他没能吃什么,今天更是一天都没有进食,这样大的运动量很快就让楚阳冰吃不消了。
更让他感到痛苦的是,他一个刚成年的男性,柔韧性和平衡性并没有多好,像下腰、劈叉、单腿旋转这样的动作难免拉扯到肌肉和韧带。
他的身体就像小女孩手中摆弄的洋娃娃,被连续摆出不同的造型,但却全然没有顾忌到他身体本身的承受能力。
旋转的间隙,楚阳冰不期然地看到了卡帕多西亚伯爵,卡帕多西亚伯爵饮着高脚杯中的液体,看着舞池中几位贵女蹁跹的裙摆,神色冷淡,又带着些微的嘲弄。
楚阳冰身不由己,对卡帕多西亚只是惊鸿一瞥,但卡帕多西亚的神情却莫名的留在他脑海中。
卡帕多西亚有一双太冷的眼,深邃的眼窝和过长的睫毛掩盖了那双眼里面的冰冷,给所有被他注视的人深情的错觉。可他那双眼却像是南极极夜下亘古的冰川,没有雪落,却层层封冻了三千年。
他总是勾起的唇角像是在微笑,仔细看去却隐藏着极深的嘲弄,对他们,对一切,对所有人。
他是在逢场作戏的,昨天的晚宴和今天的舞会他都表现的彬彬有礼,昨天被伊丽莎白拒绝的时候还发出了悲伤的叹息,在鲜血、头颅和尸体旁看似真切的遗憾着,唇角却依旧嘲弄地勾起。
楚阳冰被卡帕多西亚伯爵的神情蛰到,但他很快就被肢体强行抻开的痛苦分去了注意力,一曲舞快到尾声的时候,楚阳冰全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
音乐停止,楚阳冰也终于取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跳动的肌肉和酸软的大腿让他差点一屁股摔在地上。
除了玛丽,其他人的状态都不怎么样,大家都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散乱的头发和掩不住颤抖的身体让大家的狼狈暴露无遗。
只有玛丽,她居然还优雅的提起裙摆行了个淑女的礼仪。
眼看着跳舞的环节结束,舞会上平平安安,没有人出事,但楚阳冰和其他人很快就注意到了不对。
音乐停止,他们就拿回了身体控制权不再跳舞,但戴安娜却依旧旋转着舞蹈,像着了魔一样不停地跳、不停地跳。
莉莉丝的目光扫到戴安娜的脚上,神情一厉,不自觉地脱口而出。
“红舞鞋!”
戴安娜脚上那双红色的高跟鞋带着戴安娜原地旋转,他的裙摆飞旋着如同绽开的花朵。
“看样子这位戴安娜小姐非常喜欢舞蹈,即使没有音乐也不会停下。”卡帕多西亚伯爵忽然出声,他猛地松手——做了昨天玛丽做的事——让那可怜的高脚杯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四散。
卡帕多西亚脸上带上了几分诡异的狂热,他张开嘴,鲜红的舌尖在他口腔中活动着,他说:“戴安娜小姐,您愿意和我跳一曲舞吗?”
加快节奏了。
第6章血夜惊情(六)
戴安娜清楚自己必须答应卡帕多西亚的邀请,否则他会像伊丽莎白一样凄惨地死去,可那双红舞鞋,那双魔鬼的红舞鞋,在戴安娜开口之前,就带着他离开了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