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三人走到了宫门口。门外轿子都早已经备好,只等来人。
江声自然是谦让地让徐常和阮玉先上轿,自己则准备去坐另外一顶轿子。
徐常的嘴边噙着一抹笑,意味深长地说:“吾儿今日倒是收了顽劣性子,颇为谦逊有礼。”
那眼里的深意,看得江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阮玉娇嗔地拍了他一下,说徐常这是喝多了,已然开始说胡话,丝毫没有怀疑过‘徐漾’突然的懂事,只当他是病了一场之后收了性子。
而后她兀自放下了轿子前的门帘,温声催促轿夫快些回府,说是要替这醉鬼煮一碗醒酒茶。
江声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轿撵,不知道该不该感谢“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传统。
站在一旁的轿夫堆着笑问:“不知小将军何时走?”
江声回他一个笑脸,礼貌地说:“现在。”
对方似乎江声的笑被晃了一下眼,态度更殷勤了一些,主动替江声掀开了轿帘。
江声道了声谢。轿子摇晃着启动的时候,他透过侧边的一方小窗,看见了正缓步走出来周穹和他身后的余乐。
余乐正涨红着脸,羞答答地拉着周穹的手,放在他平坦的小腹上。
江声只匆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原因无他,这个‘余乐’OOC得都快有母性光圈了,以至于他实在没眼看。
夜晚,将军府。窗外不间断的聒噪蝉鸣依旧在扰人清梦。
江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等到了这个世界的收尾,却意外地在最后一秒回想起了晚间在皇宫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只是细思极恐,吓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就已经被传送到了下一个世界。
之后,江声再也没有见过这两人。时间久了,也就把那些事抛在了脑后,只偶尔在不经意间才会想起,只是不知道后续如何了。
时光飞速流逝。江声再次在游戏里看见秦争的时候兀自给自己打了个板:第四十八次拯救挚爱活动开始。
秦争在广场上环视了一周才锁定了江声,然后风尘仆仆地向他走来。
说来也挺不公平的,。对于秦争来说,一场游戏与另一场游戏之间或许隔着十天半个月,那七天培养的热度总有一个回落的空间。
但是对于江声而言,或许两次游戏之间的过场不过是一秒钟的短暂空白。几乎是转瞬间,就又到了秦争的美貌放送时间。
所以他的爱意只会越堆越浓烈,直到那小小的心脏不再盛得下,然后溢出来为止。
两人在离开“名正言顺”那个游戏副本之后,又一起到了现代,然后又携手走向了未来。
期间的那些游戏经历简要概括起来就是:两人开过西方吸血鬼的棺材,也掀过东方美娇娘的头纱;参加过西方伯爵的葬礼,也在东方武林制过霸。
在非洲的强林弹雨之中熬过七天,也在中国一统世界的背景里养过老。
总之是系统内部的设计者太多,以至于他们什么丧心病狂的游戏都参加过。
最奇妙的一次是两个人隔着系统的迷雾,在一群无脸男中认出了彼此。然后两个人对着空气都笑得够呛。
最终的结果是两个人除去洗澡上厕所等特殊时刻之外拉了整整七天的手,还约定了一堆有的没的的暗号。生怕上个厕所出来,自己就认不出那团马赛克了。
期间,江声也久违地见到了陆时雨:一个真正十七岁的陆时雨。
阳光、可爱,远没有后来的少年老成以及对现实的敌意。
三个人结伴同行过一阵子,和三年后的情况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
秦争照例是有事就说话,没事就闷着,但是身上少了些沉稳,多了些少年气。
陆时雨照例是团队中的氛围担当,找话题、安慰人都是他的强项,但是那些偶尔夹枪带棒的尖锐话语却再也没在他的口中出现过。
其实说来也奇怪。一个真正吃过现实十几年苦的少年,却是那么赤诚地爱着现实世界。
以至于江声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觉得对方像个披了皮的NPC。
毕竟除了系统设定好的数据之外,实在是无法解释他事事皆正面的心态。
江声对秦争的态度不用说,自然是予取予求,想着法儿地送温暖、表心意。
就是对陆时雨,也多了层久别重逢的滤镜,态度热络了许多,能多照顾的也绝对不含糊。
只是那种和谐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把游戏里的时间堆积起来算的话,大概不过几个月。
——大概是从陆时雨在游戏里见过陆停云一面,吵过两次架之后,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打那儿以后,陆时雨对于改变现状的需求就变得越来越急迫。
所以江声他们不紧不慢的闯关步调不再跟得上的节奏。于是临时小队一拍两散,分道扬镳。
之后三人还偶然见过一次面,只是中间隔着拥挤人潮和一道柏油马路,彼此都看不真切。
按时间推算,陆时雨当时应该才刚落榜没多久,而陆停云也正是在那场游戏里成为仲裁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