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娇娇的生辰。
吴伯待她极好,一大早煮了两个红鸡蛋,又亲自做了碗长寿面庆祝。为着照顾她胃口,面并不多,文椒感激吴伯的贴心,又卖了个乖说了好些讨巧的话来。
就连江祁,也颇屈尊降贵地,拿了剪子替她剪了个寿字。
待吃过饭,又到了拆礼物的时候。
吴青送的一副玉镯,吴伯送了一匹绫罗纱,让她裁几套夏裳。
文泽辛和文昭两个省了小半月的零钱,凑起来买了一盒糖。文椒见了那糖,忍不住捏捏他二人的肉脸蛋,又令他俩早些回去念书。
江祁等他们逗完了笑完了,才轻飘飘丢下一句:“我忘了,晚些给你。”
文椒只觉得,江祁怎又欠揍了些。
但她也只点点头,又去逗两人。
吴伯望着他的背影叹气,昨日分明说是备好了礼的,今儿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来?
吴青也觉着奇怪,前些日子郎君分明和煦如春风,近半个月又开始这不讨小娘子喜欢的冷清样子了。
常人讨新妇是难,郎君要讨新妇,怕是难上加难。
好在,郎君这张脸颇具欺骗性,只要郎君不说话,主动搭话的小娘子也是有的。
卫戎虽下了决心冷一冷文娇娇,却也记得今日是她生辰。
生辰这日,寿星是最大的。
他早几日前便哄了娘亲,讨了件青玉云纹梳,又打了只金臂钏,一梳一钏,俱是定情的物件。
只他到底还是没往江府的方向去,指了个侍从送去便是。
文椒虽不认得来人,却认得他腰间的淮南王府令牌。
她接过盒子,朝那人行礼:“请替我谢过世子。”再不多话。
卫戎听了他回话,只问一句:“没别的了?”
那侍从应了声是,确实只这一句。
卫戎冷了脸,又拾起一旁的弓,搭上羽箭。
世子,又是世子。
箭矢堪堪擦着靶子的边缘过去,卫戎眼神又冷一些。
文椒收了盒子,却连外头的彩纸都不曾剪开,同吴青他们的礼一并放在桌上,只在临出门前看了一眼。
算了。
早到晚到,这一日总是要到的。
文椒关上房门,同吴伯等人去了市集。
一行人在外头用了饭,又各自定了几套新衣裳,这才回了丰年巷子。
江祁是一贯不参与这样的活动的,今日是少见地,竟坐在堂中,而不是在屋子里头看书。
吴伯将采买的东西分好,临走前又瞪江祁几眼。
文椒觉着吴伯这样子确实可爱得紧,也就随他去,平日里偶尔还会拿这事打趣江祁,乐得见他吃瘪。
今日算是运动量超标的一日,文椒晃了晃脚,站起身来告辞。
江祁却也随着她往东院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
江祁纠正:“不是跟着你,我在我府里头走走,与你何干?”
文椒立刻摆正自己的位置,笑吟吟地:“您请。”
江祁早习惯了她这狗腿样子,轻笑一声,径自往院子里头走,还不忘吩咐一句:“让人摆张长案,伺候笔墨。”
文椒环顾四周,认命地去找人。
待江祁要的东西都齐全了,文椒也不管他在院子里头做什么,抬脚就要回房。
江祁却叫住她:“磨墨。”
“今日是我生辰哎。”文椒斜靠在门边,提醒道。
江祁像是瞧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般,扭头来看她:“所以叫你磨墨。”
又催促道:“快些。”
文椒撇撇嘴,并不搭理他。
江祁觉得此人有些不知道好歹,“生辰礼不要了?”
“这跟磨墨有什么关系?”
江祁瞪她一眼,又命令似地道:“给你画幅画像,将来好找下一春。”
这是在拿文椒上次醉酒的胡话来堵她。
文椒嘴角抽了抽,不解道:“什么下一春?”
“呵。”江祁放下笔,“不是你自己说的要找下一春?”
文椒摇摇头。
江祁忍着气,指了指长案上的绢布:“文娇娇——”
“我不会。”文椒完全不在乎这点咬牙切齿的咒骂。
江祁作势要走,才卷了作画用的绢布,便听见几不可闻的一声咳嗽。
江祁觉着,自己该是尊菩萨了。
他到底还是自己磨好墨,朝那寿星道:“到院子里头来,快些。”
文椒很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搬了张凳子按他的吩咐坐下。
然后就是尴尬的一刻钟。
江祁作画、写字时极度专注,因是画人像,江祁抿着唇端详了她许久。
直看得文椒想说算了吧,却又不好打断他的专注。
江祁目光扫过她的脸,从额头到眼睛,往下是鼻子、嘴唇。
饶是江祁,打量了她这许久,也不得不承认:文娇娇,生得确实不差的。
一张桃花玉面,一双含情目。
江祁垂眸。
也难怪彦靖着了她的道。
江祁有了大致的构思,不再看文娇娇,提笔略勾了几条线,不多会儿就将她的轮廓大致画了出来。
江祁抬头问她:“要好看的还是随意点的?”
文椒就没见过这般敷衍的,有心为难他:“自然是要好看些的。”
江祁又打量她一会,待绢布上的墨干了,卷起来揣入怀中,吩咐她:“东西收起来罢。”
文椒:????
“就这样?”
江祁瞥她一眼:“你不是要好看些的?”
“先勾了线稿,回头还要细画,再着色一番,没一两个月画不成。”
文椒觉得,自己被他耍了。
“你有见过晚了一两个月的生辰礼?”
江祁自顾自走着,还不忘点头:“现在见过了。”
文椒捡起笔朝他的背影扔去。
可惜,没中。
她回了房,将桌上的礼物整了整,才有些犹豫。
她怎么记得,这个盒子出门前是堆在吴伯送的布料上头的。
卫戎在书房里站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攥紧的手。
什么都拆过了,只他送的那个没有。
连人也不在府中。
//....有种恐怖片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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