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回忆那时候的情形,二人极有可能背地里瞒着西羌王在进行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交易,所以当时看到不认识的她进去,扎木多反应那么大。
为了滴水不漏,还想将所有女子杀人灭口。
西羌王虽然跟成允言在各个方面分歧很大,可还是挺看重这个儿子的,不然不会在成允言一次次忤逆自己的情况下,还舍不得把世子的位置传给别人。
可惜成允言没有兴趣……对此有兴趣的偏偏是没有血缘关系的扎木多。
这样看来,扎木多其实是想跟褚渊联合,怕是许诺了褚渊什么好处,让褚渊帮助他夺得世子之位,好顺理成章继承西羌王衣钵?
但褚渊会真心帮助扎木多吗?
恐怕不然。
和谁结盟不好,要和褚渊?小伙子天真……
这世上,一切与权益相关之事,只有暂时的朋友。
大家若是两全其美,那你我便是兄弟亲手足,如果捞不到好处,对不起,先断你手足。
赵慕青扶额,暗自叹息。
身在这样的环境中,依然是那举世皆浊我独清的人,真是苦了成允言了。
成坚自恃位高权重,自然不肯轻易受他人摆布,贼喊捉贼,想安个刺杀的名头先把赵慕青扣留下来,没想到成允言这么坚决,不惜以命威胁。
一场闹剧暂告段落,成坚面色铁青直接拂袖而去。
西羌王是怎么知道她在世子府,其中是怎么个山路十八弯的过程,赵慕青猜不到,又不能当面询问。
按照她的本意,很想马上离开这片是非之地,但由于成允言的劝说,雅朵等人又终日守在馆轩外,真是有种心有余力不足的壮士扼腕之感。
于是,她不得不被迫继续留在这里。当然,她一直认为天无绝人之路,而这时机来得很快。
隔天,在院里待得有些闷,她想着在附近走走。
不知道是不是成允言授意,原来守在小厅外面的侍卫都撤了,看不到什么监视的人。
她沿着路往前行至一片梅林,细细密密的花蕾长出枝丫,还没有开放。
忽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赵慕青回头,看到身穿华服的女子昂首站在面前,满脸惊诧。
“是你……你就是成允言带回来的那个女人?”
*
成允言放下药典,合上书页揉揉额头,端起一旁的药碗一饮而尽。
喉咙里又腥又痒,他的心跳得过快,又忍不住捂嘴咳起来。
坐了片刻,用力攥紧手指,良久方平复气息。
手帕上红点斑斑,艳若梅。
他怔了怔,听得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将手帕一折塞进袖子里。
雅朵见他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躬身道:“世子。”
成允言颔首,平静道:“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吗?”
雅朵摇头:“奴婢不知。”
他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忠心,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希望你未经我的允许,擅自伤害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雅朵背脊一僵。
想必世子已经查到绑架赵慕青是她唆使达木所为,她原本想制造赵慕青意外死亡的场面,让成允言目睹好彻底断绝念想,不料中间出了差错……
前些日子,渥丹传来信,说恐怕救不出安成侯,但依然选择留在金陵,至少能在近点的地方陪着安成侯。
有人因此给大王建议,让燕国公主作为人质来交换安成侯回来,但这个建议却被成允言否决了。
他自觉已经对不起褚玉,如果用这种方法将褚玉送回燕国,恐怕褚玉的名声毁于一旦。
成允言继续道:“你以为你杀了她,就能改变什么吗?雅朵,人命关天,不论是谁,你都没有权利决定对方的生与死。”
“……”雅朵咬了下唇,终于出声,“奴婢不想您因为她陷进任何被动的境地。奴婢明白,您心里其实不愿意娶燕国公主,可是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您不应该再固守某些东西了。燕国公主虽然脾气不太好,但奴婢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您……”
成允言淡淡打断:“褚玉既然在这里,我自然不会让她受苦受难,除此以外,我没有别的可以给她。我只对你说一次,今后你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
“至于慕青……我不会留下她,会送她回燕国。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暗中下手,你以后就不必留在府里了。”
雅朵愕然,蓦地抬头望向成允言。
自己的时间恐怕不多了……成允言理了理衣襟,这才从书房出去找赵慕青。可到了她住的院子,里里外外,影子都没有。
他疑惑,随手抓住丫鬟问道:“她去哪里了?”
丫鬟被他吓一跳,摇摇头。
他连着问了好几个人,才终于有人不确定地回答:“奴婢见姑娘往梅苑那边去了,许是想到处走走,她也不让我们跟着……”
成允言没有久留,径直往外走,听到背后有人叫道:“世子!”
他转头,见是扎木多,这会儿笑逐颜开地看着他,问了句:“今日没有进宫吗?”
语气稍停,又道:“父王昨天很生气,你那样的态度,实在是大不敬,难道你不向父王解释解释?”
成允言没有心思和他说话,含糊应了声就大步离开。
他找到褚玉的时候,褚玉正斜倚在榻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惬意地抚着怀里的猫儿。
见一群人簇拥着他进来,她也视若无睹。
成允言问:“你把慕青带到哪里了?”
他将整座府邸找遍,没有找到赵慕青。他不信她会一声不吭,不辞而别。
褚玉笑了声:“慕青是谁?我又没见过,便是见着了,我也不允许你留下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
他一怔,道:“你……”
达提亚瞧这情形不对劲,劝道:“公主别说气话,你们已经结为夫妻了,有什么坐下来好好谈,犯不着这样吹胡子瞪眼的……”
成允言却只是低声道:“请公主告诉我她的下落。”
这句话让褚玉脾气都爆发了,冷冷道:“成允言,你凭什么质问我?我还没有找你算账。”
他道:“公主,你怎样说我都可以,但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褚玉嚯的一下站起来:“你明知道她是谁,她是我皇兄的女人,你……”
成允言却盯着她道:“公主千金之躯,还请谨言慎行。”
褚玉被他看着,只感觉那目光犹如山巅的雪,几乎使她如坠冰窖。
她豁出去似的道:“好,我告诉你,我把她送走了,你再也别想见到她了!”
剑拔弩张之际,一个侍卫快速从外面跑来,在成允言耳边道:“世子,有人看见慕青姑娘上了过海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