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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长黎口中的剑道高人,身在万骨窟。
    而万骨窟这名字,听着就挺吓人的,项海葵总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剑修会待的地方。
    不过,她低头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天狂剑,好像也不是什么正经剑的样子。
    但她没有灵根,老爸想尽了办法,也就只能给她筑个基,现在她有机会修仙了,哪有资格挑三拣四的。
    既然没得选择,想那么多干锤子,练就完事儿了。
    睡了一觉,阴长黎从后殿里的卧房出来,来到前殿,瞧见她也睡着了,就躺在地上,剑当枕头枕着。
    她这四仰八叉的样子,令他嫌弃的挑了挑眉。
    项海葵突然惊醒,浑身紧绷成石头,瞧见是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阴长黎依然是那张微笑脸:“不得不说,项姑娘这份接受能力,实在是令我惊叹。”
    项海葵想说哪有啊,她刚才还做噩梦了,梦见自己在水里浮浮沉沉,梦见爸爸红着眼四处杀人呢。
    不过,她也不否认,她的接受能力的确挺强的。
    就像她身体机能的复原能力一样,也很强。
    起初,在孤儿院被那些身体有残疾、性格变态的孩子殴打到皮开肉绽,涂了药,好些日子伤口才会愈合。
    后来习以为常,连药都懒得涂了,伤口愈合反而更快了。
    就像等她再大一些,有力气反抗时,谁再敢在她面前叫嚣,她就敢提着菜刀冲上去和他们拼命。
    最后,整个孤儿院乱不乱,全她项海葵说了算。
    拳头虽然不够硬,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这么个道理。
    “前辈,您找我有事儿?”项海葵没有接他的话茬,从地上爬起来,如今不用手套,也可以提起天狂剑了。
    阴长黎打量她这身奇装异服:“快到万骨窟了,你需要换个装扮。”
    没错,她是去拜师的,是得庄重点:“可我没有……”
    阴长黎:“随我来。”
    等来到他的藏宝库,项海葵那双眼睛放出的光都快能当手电筒使了。
    其实,这是百货商场吧?
    大佬肯定是有物品收集癖啊,怪不得对女人没兴趣。
    她逛了半天,在巨巨巨大的“衣帽间”里,选了一套中意的海蓝色束腰裙,搭配同色羽毛耳坠。
    发髻她不会搞,认真扎个高马尾,也还算利索。
    捯饬好以后,阴长黎带她离开小黑球,进入万骨窟深处。
    项海葵没见到万骨窟的全貌,一出来,就身在“马蜂窝”里了。
    墙壁上布满孔洞,每个洞后都有一双幽绿的眼睛。
    它们可能是怕她前面的男人,都不敢动弹,只用眼睛瞄着他们。
    项海葵毛骨悚然,快走两步,跟紧阴长黎。
    “你怕了?”阴长黎反而停下脚步,转头看她。
    项海葵特老实的点头,这阴森森的地方,被一群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怪物死死盯着,能不怕?
    阴长黎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连我都不怕,竟然会怕这些可爱的小家伙们?”
    对不起,他说什么?
    可爱的小家伙们?
    项海葵拍马屁:“前辈您这话我听不懂,和您在一起的感觉很舒服,怎么会怕?”
    阴长黎点点头:“有多舒服?”
    “就是……”项海葵本来在想形容词,突然意识过来,这是猝不及防开车了?
    本以为一身儒雅装扮,是个文化人,没想到居然是斯文败类?
    项海葵赶紧向后退了两步,怕了怕了。
    阴长黎挑眉:“记清楚我说的,里面那位嘴硬心软,待会儿,你尽量装的可怜点。”
    “是是是。”项海葵应下来。
    继续前行,抬脚的瞬间,阴长黎一拂袖,那些眼睛就都从岩壁上的洞里缩了回去。
    甬道快要走到底了,项海葵已经可以看到,尽头处囚禁着一个人。
    皮相应该很年轻,头发胡子尽是花白,还乱糟糟的,衣裳同样破烂不堪。
    肩胛骨、双手腕、双脚腕,都被铁钩穿透,闪着电弧的锁链将铁钩与山壁链接起来。
    这场景看上去有点像《鹿鼎记》里,鳌拜被制服后,被康熙锁在牢房里的情形。
    颇有一种枭雄末路的悲壮。
    难道,这就是阴大佬给她找的剑道启蒙人?
    肯定是了,越靠近他,项海葵身后剑匣里天狂剑就颤动的越厉害。
    天狂在兴奋。
    “戚爷。”阴长黎没走的太靠前,驻足之后,微微拱手。
    脚边的囤囤鼠脑袋上顶着一个酒罐子,酒虽未开封,酒香却四溢。
    许是被酒气勾了馋虫,被铁链拴住的戚隐,慢慢掀开眼皮儿:“你竟然还没被抓?”
    阴长黎笑:“我若被抓了,谁给你带酒?”
    戚隐冷笑:“你除了带酒,你还会带麻烦。”
    阴长黎继续笑:“这次不是麻烦,我带了个徒弟给你……”
    似乎是在传音密语,隔了一会儿,戚隐的目光,从阴长黎脸上,挪到项海葵脸上。
    此人目光凌厉,似剑锋一般,但眼底却清澈无垢,与他对视,宛如跌进了一片纯净的湖水里。
    项海葵着魔似的,半响才回神,赶紧收回视线,卧槽,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连一个眼神都这么多戏。
    她跪下请安:“晚辈项海葵,见过戚前辈。”
    阴长黎问:“如何,心境还不错吧。”
    戚隐摇头:“心境有什么用,她无灵根,无剑骨,就是个普通人,根本不是修剑的材料。”
    阴长黎莞尔:“正是因为困难,长黎才带她来找戚剑皇。”
    “你少给我戴帽子。”戚隐对他那张嘴免疫,丝毫不为所动,“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一百日,让我给她启蒙,你把我杀了吧……”
    刚说完,他瞳孔一缩:“天狂?天狂开窍了?”
    阴长黎笑意加深:“所以,百日足够了吧?”
    戚隐没搭理他,看着项海葵:“一直都在听他说个没完,究竟是他拜师,还是你拜师?”
    “晚辈……”
    项海葵刚要开口,戚隐又道:“现在,你告诉我一个理由,说服我。”
    来的路上,阴长黎猜到了他会问这题。
    项海葵想了一路,准备了一套套的说辞,可她临时又将所有准备都抛诸脑后了,只答了五个字:“晚辈不想死。”
    不想死。
    更不能死。
    反杀什么的太遥远,恨这世道不公也没精力。
    她现阶段的目标,就只是活下来。
    在父亲闭关的两三年时间里,再艰难也要留一口气,绝对不能死。
    戚隐的眉梢微微蹙起,他这辈子,听过不知多少种答案,这真是最最窝囊的一个。
    可他耳畔却仿佛听到了一颗树种子破土而出的声音,柔弱,微小,却又不可估量。
    少顷,戚隐骤然发神经似的大笑起来:“好!阴长黎,你送的这个徒弟,我戚某人收下了!百日内,戚某人定让她脱胎换骨!”
    *
    中州边陲,银沙城。
    阵盘外,立着个身穿飒爽黑袍、容貌清隽的男人,正是项海葵的父亲,项衡。
    阵盘里,则坐着一个留着短碎发,五官深邃的男人,这是项海葵的学长,景然。
    在现代,他只不过失踪数日,然而于银沙城,他已经待了好长一阵子。
    “小兄弟,真是对不住了。”项衡汗颜抱拳,又表达了一次歉意,“我这就送你回去。”
    第4章 剑道课
    见项衡说着就打算点亮阵盘,景然必须做选择了:“伯父,我能不能留下来?”
    项衡的手顿住,心中却并不惊讶。
    凡人来到修仙界,见识过玄妙的力量之后,自然会有修仙觅长生的冲动。
    但项衡并不鼓励:“小兄弟,此路……”
    此路不易,在这个世界里,许多人修炼,只是为了生存。
    但这小哥的根骨确实不错,悟性亦是极佳,既然生出入道之心,断人道途,等同杀人父母。
    项衡:“这样吧,我先送你回去,让你与父母告别,过阵子,我再接你过来。”
    这会耗费项衡许多精力,但想到因为自己接错人了,他的父母怕是遭了大罪,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景然却摇摇头,拒绝了:“不是说修道的人,斩断尘缘会更好?就让他们以为我死了,伤心一阵子就过去了,反正我还有个弟弟。如果说我去修道,他们反而会牵挂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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