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第一句,不是问自己怎么没si,也不是问那日害他之人人究竟是谁,而是问,“萧姑娘,你怎么样,那人有没有伤你?”
阿九x腔涌起一gu暖流,温热中掺杂着些许酸涩。
这样深情,终究要辜负了。
她丝毫不瞒他,从nv娲娘娘补天说起,讲九尾与轩辕禹渊源,讲自己y差yan错与轩辕后人结缘,讲姑姑、讲灌灌,讲青丘、讲堂庭山。
刘洵静静听着,从青天白日听到玄月高挂。
“……就是这样,他们用招魂术找到你魂魄,这才将你救回来。”
刘洵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愤慨再到怅然,最后温柔看她,“萧姑娘,在下区区凡人,不懂天下大道,只知自私贪婪乃人之本x。做大夫这样久,见过生离si别,也见过夫妻反目、父子成仇的。人之一世,牵绊诸多,真到要紧关头,难免忍不住为自己打算。能做到‘成全’二字的,凤毛麟角。”
他的笑容染上几分羞愧,“实不相瞒,我刚刚十分犹豫要不要说出这番话。二位仙君用情在我之上,我便不想叫你知道。瞧,这不正是人的自私与贪婪。”
阿九抿唇看他,说不出话来。
直到他替她擦泪,阿九才知自己哭了。
“子巡,谢谢你。”
刘洵笑笑掩去苦涩,看向窗外道,“原来已经这样晚了。”
他想要的不是感谢。
阿九随他目光,轻叹,“是啊。”
说罢为他添茶,推杯道,“子巡,喝茶。”
刘洵不疑有他,端起便喝,不过两口,忽然困得眼皮打架。彻底陷入黑安前,他听见她说,“子巡,遇见你是我此生最大幸事。相信我,你将来定会前程似锦、儿孙满堂。”
待他醒来,就再也不会记得她了。
她会的法诀不多,恰好会这一道,或许冥冥之中真有注定。
堂庭山时,怀英偶尔带她下山。她什么都要看看、问问,怀英怕她被人瞧出异样,特意传授这道能抹去人记忆的法诀。
懵懂无知时没能用上,今日反倒用在刘洵身上。
刘洵很好。正因如此,她不能与他一起,因为她不ai他。
他值得一个全心全意ai他的人。
而她,会远远瞧着他,保他一生无忧。
凡人yan寿数十载,她换个方式陪他。
*
阿九带刑苍再次回去堂庭山。山中小院还在,打扫之后便能住下。
日子似乎与做霄霄时无甚分别。只不过从前是怀英照看她,现在是她照看刑苍。
每日除去修炼,她还要去看看刘洵,时不时采些百年老参送到后院。
刘洵当真忘得一g二净,日日问诊采药,清贫又忙碌。对于后院凭空出现的人参,刘洵刚开始很疑惑,并不敢妄动。直至一日收到字条,说人参是报恩之物,来路正当,尽可放心使用。
时间久了,他也渐渐习惯这种奇怪情况,甚至会在夜里拿着人参与看不见的“仙人”说说生活琐事,仙人便在第二日以字条形式答复他。一来二去,刘洵当是自己先前进山采药时,误打误撞救了某位土地公。
除了土地公,谁能有这样多参。
刘洵遇见的是假土地公,阿九倒是在采参时遇上真的。
她谨记怀英叮嘱,将要遁走,忽听二人提及怀家,脚步就这样顿了下来,施个隐息咒躲去树上偷听。
两位土地喝不少酒,醉醺醺讨论最近传遍三界的怀家轶闻。
“啧啧,要我说这怀家老儿忒心狠,竟用雷刑招呼自己儿子。你说咱们仙界多少年没动过雷刑了,雷刑也就算了,还把人关进洺水寒洞,那种苦寒之地是人待的吗?心狠心狠。”
“这你就不懂了,si得那个可是怀家嫡子。嫡子si了,庶子活着,还成了唯一的儿子,怀夫人能饶了他才稀奇。”
“不是说遭人招魂术暗算吗,关嫡庶何事。”
“人都si了,怎么说还不是全凭怀英君一张嘴。谁知道是招魂术还是别的什么。就算真有招魂术,施术的也不一定是谁。”
“你是说……?”
“这位怀英君可不简单,生母不过是个外室jing怪,他能在怀氏本家平安长大,听说修为还在怀昌君之上。这样的人,不好说。”
那位恍然大悟哦一声,又问,“那也不能关一辈子吧,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
另一位讥道,“怀元一正当壮年,又不是不能生了。说不定等新的小嫡子降生,这位就该仙逝了。”
“啧啧,今年可真是多事之年。北泽轩辕那位不是也不声不响闭关去了。”
“依我看,闭关是假,避婚是真。”
“说说,说说……”
两人渐行渐远,直到再也听不见声响,直到双手被夜风吹得失去知觉,阿九方才跃下树来。
他又骗她。
他明明说过不会有事。yúzんāǐωú.Ьǐ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