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微笑道:你看起来好像很烦恼。
陆小凤摸鬍鬚的动作一顿,转而伸手去勾了一杯酒,吸熘一下全进了他的肚子。
那个驾车的车伕我见过,不是什么阿猫阿狗,是个很有名的江湖人。陆小凤重重地放下酒杯,就如同他的心正在重重的沉下,他被人叫做勾魂,是江湖上擅使双刀的四大高手之一。这样一个人,愿意当别人的车伕,而且还是个容貌非凡的女人的车伕,他们行色匆匆,即便是在这大雨的天气也要赶路……我的直觉告诉我,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花满楼唇边的笑意淡了几分,陆小凤绝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人,在江湖打滚摸爬多年,又能有所成就,这样的人本来就不简单。更别说陆小凤还是个事故体,常年麻烦缠身,却到紧要关头又能够次次脱身,这显得他更是不凡。除去对方身为自己好友的身份不算,光凭陆小凤这叁个字,花满楼他也愿意相信对方的直觉。
最近这附近的新面孔多了不少,听说附近酒店的生意更是火爆得不行。客人络绎不绝。陆小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近日江湖上,关于前朝宝藏的消息甚嚣尘上,据说盗了藏宝图的人,就出现在这附近。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消失了,沉默片刻,道:财帛动人心。一张藏宝图,搅得江湖腥风血雨,花满楼并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场景。何况涉及前朝,这消息是谁传出,是真是假,目的为何,实在是难测。
陆小凤道:何况传闻中,这前朝宝库还藏了一本绝顶的武功秘籍,有人说,只要得到这本秘籍,就能够称霸武林。财帛动人心,然而对于江湖人来说,还是后者的诱惑更大。陆小凤对藏宝图没有兴趣,但他对这件事情背后的事情感兴趣。
藏宝图,众多武林高手。前后加起来足以形成一件危险神秘又好玩的事情。
神秘危险好玩,叁样只要有一样,陆小凤就会被吸引,更何况叁种都有的事?
花满楼摇了摇头:我就不和你一起了。再过几日,是花家家主花如令,也就是花满楼父亲的生辰。这两年来,花如令的身体并不大好,又是难得的整寿,花满楼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参合进这件事情裡。
陆小凤点点头,好。花如令大寿,身为花满楼多年好友,又是小辈的他自然不能错过。陆小凤盘算了一番,心裡已经有了打算,等大寿后再去调查此事。
对了,刚才那位少侠,我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那个身穿黑衣的男人,陆小凤皱了皱眉。
19.第十九章佳偶天成19
lt;/stronggt;陆小凤的记忆力不错,更兼陆明琛着实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因此他很快就想了起来。
他是定南将军。陆小凤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没想到他竟然出现在了这裡,莫非是朝廷上派来的差事不成,难道还与藏宝图有关?
花满楼的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惊讶而喜悦,陆哥?陆哥竟然来江南了。
捕捉到花满楼对于陆明琛的称唿,陆小凤有点儿奇怪:陆哥?你认识这位大将军。他能认识陆明琛,是因为他几年前曾经在京城停留数月。那时候,正是多事之秋,蛮族来犯之时。陆明琛出征那天,他也在众多百姓中,目送着这位将军离开城门,任是谁也不曾想到,几年前这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会成为让蛮族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陆小凤虽是江湖浪子,玩世不恭。和许多江湖人相同,他也未将朝廷真正放入眼中,但对于陆明琛这类保家卫国的将士,他却是一千个一万个敬佩。
家母正是永安侯夫人的大姐。花满楼的笑意,小时候陆哥的身体很不好,太医说江南气候宜人,适宜休养,姨母就把陆哥送到了花家。
他是花如令的?子,出生时,前面几个哥哥都已经长成,与他的年龄差距颇大。几个哥哥
对待他极好,但是他和他们并不能玩到一起。说起来,花满楼那时候还是寂寞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陆明琛的到来。
陆明琛大花满楼六岁,说起来相差并不是太大。花满楼是性格安静,陆明琛也是喜静之人,两人同为天资聪慧的孩子,相处得十分不错,因此即便是到了如今,花满楼对于这个表哥的记忆和感情还是十分深刻的。
青梅竹马啊,陆小凤恍然大悟。他想起刚才走进门的两个人,心中喃喃道:他看起来不大好啊。那样的脸色,绝不该是一个健康的人所拥有的。
陆小凤:花伯父大寿在即,他大概是为了此事而来吧。
陆哥辞官,我已有所闻,只是没想到他会离开京城来到江南。花满楼点点头,站起了身。
他找小二了问清陆明琛的房间号,不过却没有立即去找陆明琛的想法。
在冰冷的雨水浇过之后,洗个热水澡是件再应该再舒适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时候去打扰,未免太过失礼了。
正如花满楼所预料的那样,刚才浑身湿透的陆明琛一回房间,便立即叫水洗个了澡。
沐浴更衣完毕的陆明琛坐在床边,也许是他大病未癒的缘故,即便是热腾腾的水汽,也没能将他的脸色红润几分,反而是如同纸片一样的白。
由于刚洗完澡,陆明琛并未束起头髮,刚擦乾的头髮有些凌乱,几缕散落在他的颊畔,倚在床榻旁边,显得他罕见的带了几分柔弱。
你刚才不该就那样出去的。太子长琴坐在他的身侧,面色平平淡淡,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起一下,可陆明琛就是知道他生气了。
陆明琛蹙着修长的眉,点漆似的眼睛凝望太子长琴,眼神幽静,似乎是在思考着让他消气的办法,清隽的眉宇间不知不觉带了几分忧郁的神色。
他不喜欢看陆明琛皱眉的样子,尤其是当他露出这种忧愁的神色,太子长琴的心绪会不由自主因他而牵动,彷彿有谁在他的心口拧了一下,隐隐约约的作痛。
太子长琴叹了一口气,道:我没在怪你。他只是在担心,担心陆明琛的病情会因此加重。说他见死不救,心肠恶毒也好,如果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陆明琛去救那个孩子,然而谁让他放在心上的——就是这么一个光风霁月的人。
你刚才用了内力?现在感觉如何?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陆明琛。
陆明琛张开手臂,伸手一拦,将对方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的头顶上,轻轻的摩挲,低声道:我刚才没用内力,不过是巧劲罢了。不过终究是运了气,现在肺腑正在隐隐作痛,不剧烈,却也无法忽略。陆明琛本就是擅于掩饰的人,没让太子长琴看出端倪来。
别担心,我没事。他抬手抚了抚太子长琴的头髮,轻声道:再过几日就是花家家主的大寿,母亲信中特意提过,让我们两人去问候一番。他把他搂得更紧了一些。
好。太子长琴叹了一口气,眼裡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你日后多加小心,不要任意行事了。
这话把他训得跟个叁岁孩子似的。陆明琛笑了笑,低头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颔首道:都听你的。
……
花满楼有一座自己的小楼。
小楼裡装潢和摆设很简单,本应该给人一种冷清单调的感觉。
但因为这小楼裡正在盛开的鲜花,还有坐在窗前面带微笑的白衣青年,一切就好似在瞬间染上了温暖的色调,又如何会显得冷落。
陆哥,喝茶。花满楼微笑着给面前的青年斟了一杯茶,他虽是瞎子,但做起这样的事情来却与常人没有什么两样。
陆明琛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了茶,小啜一口。事实上,面对这个记忆中的玩伴,他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好在对方是个极容易相处的人,即便陆明琛不开口,他也绝不会让两人之间变得尴尬。
昨日那样的滂沱大雨,到清晨的时候就已经停歇。不过春寒料峭,即便没有了雨,空气却也还是阴冷湿润的,叫人从骨子裡的发寒。
一阵风捲着湿气而过,顺着半开的窗户毫不客气的涌了进来。
被冷风一激,塬本被陆明琛刻意压制的气息顿时洩漏了出来,胸口忽然一阵绞痛,以陆明琛的坚忍,这阵痛楚竟叫他忍不住弓下了腰,扶住了一旁的木桌,低头咳嗽了起来。
木桌不大又轻,在他这一番动静下,往前偏移了几寸,擦碰着地板,发出刺啦尖锐的声音。
彭的一声,塬本放在木桌上的茶杯顺势掉在了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淡褐色的茶水四处飞溅,打湿了陆明琛大片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