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梨在百里骁的怀里拼力挣扎着,却完全逃脱不了他的桎梏,她的眼角发红,被捏疼了手腕,揉乱了衣衫,整个人都被捏成一团,却只能发出细弱的哼声。
她腰间的铃铛叮当作响,随着窗外的雷声纠缠成一道道暧昧缱绻的背景乐。
百里骁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疯,瞪着猩红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执拗的样子像是要随时吃了她。
她一惊,下意识地推拒他的胸膛,却不防他猛地低下头咬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骤雨初歇。
有鸟儿在窗前轻巧地蹦来蹦去,啄饮着草叶上的露珠。
百里骁是被马儿的嘶鸣声吵醒的。那嘶鸣带着欢快,他听了二十年,是逐地的叫声。
他想要睁眼,却觉得身体无比地疼痛,似乎有一柄锤子敲段了他所有的筋骨,又在骨缝相连处灌注千年不化的寒冰,那股寒冷顺着筋脉、血液一路冲撞到他的心脏,然后将他寸寸冻结。
他想起来了。昨晚他想要运功疗伤,却在压制内伤的过程中真气错乱,熟悉的寒冷又再度袭来,之后他就失去了意识。
他勉强睁开眼,微微一动就感觉浑身碎裂般地疼痛,连唇齿间都有血腥气。如此痛苦,他的眉眼却毫无波动。
他勉力撑了起来,手背青筋暴起。
微风拂过,从窗外传来苍老的声音:
“你确定要这么做?这里离城里可远着呐。”
半晌,没听见回答,那苍老的声音又道:“既然如此,你就去吧。我就说不能把他留下,这下麻烦了吧?”
片刻,门外没了声响,有脚步声和银铃声传来,他垂下长睫,眉目如高山烈风般冷淡。
小梨还浑然不知,她的手上拎着一个花篮。今天她换了一身高领的衣服,黄色的薄纱和花篮里的鲜花遥相呼应,微微一笑,让人见之忘俗。
她把东西放在桌上,随意瞄了一眼床,看见他醒来就是一惊,用手比了比:你醒了!
她快步走过来,就想碰他的额头,只是手刚伸出去他的头就是一偏,声音沙哑:“我无碍。”
小梨察觉到他的冷淡,以为他是生病了心情欠佳,也没有在意。她一笑,转而把手伸向他的被褥,就在刚刚碰到被子上时,自己的背上一痛,猛地被按在上面。
她一惊,也只能发出沙哑的叫声,百里骁的脸在她的面前,眸中如同万年不化的冰山,说话也似乎含着冰粒,带着血腥的冰冷:“你要干什么?”
小梨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徒劳地张了张嘴。
她只是想要掀开被褥......
她的领口在拉扯间微微散开,百里骁似乎看到那片白上似有一抹红痕。在洁白的皮肤上如同翩然落雪的红梅。他微微启唇,感受到嘴里的血腥,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一怔。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还是在山洞里。他似乎一真气错乱就会失去理智,然而之后的事情自己却全然不知,只能在别人的身上寻找痕迹。
第一次是在那个小二身上,而这一次......
百里骁一顿,他仔细地盯着她的双眸:“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失去了理智?”
小梨想起他昨晚的异样,有些瑟缩地点了点头。
她又指了指他的胸膛,表示他昨天晚上内伤又发作,然后又在被子下慢慢摸索,摸出一个汤婆子来,那上面已经被百里骁的体温冷得毫无温度。
原来她刚才是想从被子里拿出它......
他敛了眸子,把小梨扶起来,难得顿了一下:“抱歉。”
小梨毫不在意,她看他胸膛起伏微弱,神态怔忪,以为他是身体难受,于是从床上挣扎地坐起来,在桌前快速地写了两行字:
“你要好好休息,不可乱动,我去办事,马上回来。”
百里骁点了点头,他看向窗外唧唧喳喳的鸟儿,吐出一口气。
是他太过敏感。
小梨把茶端给他,转身出了门外。
室内又恢复安静,他伸出手,缓缓握紧拳头感受指尖的力量。想起昨天晚上的失控,略有些心惊。
如果是一次就可以算作是意外,但是有了第二次就代表他的内力出了问题。他似乎一旦发寒就会失去理智,第一次是在山洞里,这一次是在山间,如果下一次是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那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要找到他内力出错的原因。正恍惚时,外面传来曹阿婆沙哑的喊声:
“小梨啊,你出发了没?晚一些药铺也不会关门啦!”
说着,门外的曹阿婆不请自来,她抱着一床棉被,颤颤巍巍地走进来,因此没有看见屋内只剩下百里骁一人:“昨天晚上你连夜跑到我家,说他全身发冷。我就借给你一个汤婆子。你又说他冷得不行,我刚想起我这还有一床棉被,这不就把它带来了。”
说着,她把棉被放在桌子上,敲了敲背:“你要是想出门找大夫,就再等等,村里的葛大叔刚从儿子家回来,也许能送你一程,这一路上有山贼有流氓,你一个女子太过危......”
“曹阿婆。”一道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她耳朵唠叨,曹阿婆一惊,转头就看到百里骁单手撑在床框,脸色煞白但眸中亮得惊人:“您是说她独自去找大夫?”
“是......”不知为何曹阿婆觉得不寒而栗,抖着唇道:“她刚才说你的病情变得严重,必须要找大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