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当年锦阳城被蛮子攻下来的时候,若不是太子率军前来相救,他穆旭东乃至他自己家人都有可能在这次战争中殒命,后来不管是帮助万新帝登基,还是征战四方,更多的是出于当年的情谊。
于理,万新帝或许达不到千古一帝的成就,但真说起来,也能够说得上是一位中兴之主,力挽狂澜延庆帝在世时大周山河日下的情况,反而更改税法,鼓励书院之间的学术交流,大周虽未能恢复到鼎盛时期的状况,但也可以说是强大起来了。
荀轲从一开始的嚎啕大哭,到后来逐渐克制,再到后来隐忍不发擦干眼泪,“侯爷,您既然能够知晓孤父皇和母后的事情,想来应该也知道京城的局势吧?能与孤说一说吗?”
荀轲知道,自己现在出了身边那几个随自己从京城逃出来的人以外,只能信任武安侯,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这个人是父皇信任的。
穆旭东思索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将京城的局势一五一十讲给荀轲听。毕竟早晚有一天荀轲都要面对京城的局势,早一点知道也能够早做心理准备。
荀轲听过穆旭东的话后,恨恨地锤了一下桌子,打得自己手都疼了,却依然红着眼睛咒骂道:“秦王!秦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穆旭东站在荀轲身边安抚荀轲的情绪道:“殿下早日振作起来,不管是京城还是大周,都还需要殿下。”
荀轲强行咽下自己心头的怒火对穆旭东道:“孤知晓了,回京铲除逆贼的事情还需要多多仰仗侯爷。”
穆旭东不敢居功忙客气道:“臣定竭尽所能助殿下回京。”
两人说完之后,穆旭东便要离开,只是离开前,却被荀轲身边的随从拦住。
“殿下您忘了吗?圣上让您出京后遇见武安侯,要将诏书交给武安侯的。”
荀轲先是知晓了父母皆亡的事情,又是知道杀害自己父母、篡了自己皇位的人是秦王,当时父皇让他将诏书一起拿出宫的事情早已经被他忘记了。
此时想起来,荀轲忙道:“对对,父皇还有旨意要给武安侯。”
太子身边的随从找到盛放诏书的锦盒,展开诏书后字正腔圆念道:“自朕即位以来,海内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万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德可比先圣,功更盼后人。皇太子荀轲,人品贵重,甚肖朕躬,坚刚不可夺其志,巨惑不能动其心。朕欲传大位于皇太子荀轲。重臣工当悉心辅弼,同扶社稷。武安侯穆旭东,精忠报国,碧血丹心,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命武安侯为摄政王,辅佐太子及冠,平定天下,海宇宁谧。钦此。”
荀轲听后虽略觉诧异,但也不难理解,想来父皇送自己离京的时候,已经知晓即将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而这道诏书一方面确定了自己未来皇帝的身份,另一方面则是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助力。
穆旭东则是呆立在了一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获封成为摄政王了,公侯伯子男,他的爵位连公爵都没有到,竟然一下就成为了王爷,这个王爷还是摄政王。
感念万新帝与太子对自己信任的同时,穆旭东也更加坚定了自己帮助太子回到京城登上皇位的决心。
穆旭东道:“殿下,这封诏书您务必妥善保存起来。现在除了咱们屋中这几人知晓,其他人都不可言说。”
穆旭东见太子和周围随从都一一点头后,穆旭东才道:“蛮子那里不能没有将士看守,不然将士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城池,很有可能被其他国家的人占领。所以我将蒙家军留在了草原上,他们常年与蛮子交战,熟悉那里的地形地势,人文风土。坝上大营人数更多一些,而且靠近京城,对于京城的了解远比蒙家军要充分。”
太子配合地点头。
穆旭东又道:“秦王继位名不正言不顺,想来京城现在人心惶惶,我们需要尽快赶到京城,趁着秦王现在慌乱的时候,一举夺回京城。”
太子自然无不应的,“只是,孤需要做些什么?”
穆旭东道:“殿下需要与臣一同到京城,所以这段时日,臣在锦阳城点齐兵马,行军打仗定然休息不好,殿下趁这几日好好休整一下。”
荀轲应了一声“好”后,穆旭东躬身离开。
穆旭东离开后,太子身边的一个随从问道:“殿下,圣上让武安侯做摄政王,此时还好,看着武安侯不像是有小九九的模样,但是若去了京城,还没有能够挟制武安侯的人,这......”
荀轲不曾说话,只是一双眼睛冷眼看着随从。
被太子这样的眼神盯着,让随从的压力倍增,最终跪在地上磕头求饶道:“是奴才多言,求殿下宽恕。”
荀轲冷冷道:“父皇为何不让孤去江浙也不让孤去湖广,反而让孤来锦阳?若是武安侯不可信,那么孤现在连将军府都住不进来,或许城中乞子的下场就是孤的下场。”
随从依旧跪地磕头,这些人陪着荀轲从京城来到锦阳城,一路上他没有怎么受伤,因为所有的伤都是这些随从替他受了,有了这份共患难的情分,荀轲也不想为难他们,故此道:“武安侯乃是忠臣良将,以后这样的话,孤不想再听见第二次。行了,你们下去吧。”
几个随从听太子并没有真的计较他们说的,送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了武安侯在太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因此也知道了有些话能说,有些话还是憋在肚子里别说出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