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就听到阳澈说了句:“对不起。”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
随后阳澈起身离开。
“滚!谁要你的对不起!滚!”温平渺看着他的背影狂吼道。
阳澈没理他,只对凌懈尘道:“爹,他,我就交给你了。”
凌懈尘蹙着眉,满脸怅然地点点头。
阳澈这才将目光又转向那始终放着光芒的主殿。
灵墟主岛上空银蓝的灵光已经渐渐散去,温平渺释放出的所有灵力,都化作雨露倾洒整个灵墟圣境。
阳澈浑身被那冰冷的雨露打湿,随后踩着雨水浸润过的青石板,一步一步,走到了灵墟主殿前。
一伸手,他缓缓推开那两扇乳白色金雕大门。
洗尘典的神降之光,正在等待着他。
*
一月后。
扶阳岛。
“爹,我说我自己收拾东西就行,你来干什么?”阳澈在主房里整理着东西,“外面有船,等会儿就把我这些东西都拉主殿去了,您不用操心。”
凌懈尘没说话,只皱着眉,眼神落在他房间的梳妆台上。
“你这上面一堆首饰,究竟是谁的?”凌懈尘开口问。
“不是给你说过了?”阳澈把所有首饰都放进首饰盒中,打包起来,“就是我以前那个小相好的。”
说完,他又打开柜子,凌懈尘立刻一惊。
一柜子女人衣裙。
凌懈尘脸色不太好:“你和她一直住在一处?”
“是啊,”阳澈道,“她之前一直和我住岛上。”
凌懈尘听完,脸色更不好了:“平日你一人独居,我还总想你对这些事不太上心,应当不会搞出什么乱子,没想到你居然……”
“这很奇怪吗?”阳澈把那些衣裙小心叠起来,放在箱子中收好。
“她多大了?”凌懈尘问。
“十六,”阳澈想了想,“也快十七了。”
凌懈尘神色这才松了松:“那便也是适合出嫁的年龄,既然你们早就住在一处,无论如何,你应当把她接过来,娶她为妻。”
阳澈一边叠那些衣裙一边道:“算了。”
“阿澈,”凌懈尘深感自责,“我对你的教育着实不够,以前也没想过告诉你这些,你既然已经夺了人家身子,怎有抛弃的道理?”
阳澈不禁笑了笑:“没事的。”
“无论你们因何而分,你都应当对她负责。”凌懈尘又道。
“爹,行了,我早都成年了,用不着您教导。”阳澈道,“我自己的事,自己来就行,您不必管。”
“可……”
“您十三岁就比我活得精彩了。”阳澈看着凌懈尘道。
这话一出,凌懈尘瞬间被哽住了。
他脸绿了绿,终于不再说什么。
“您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阳澈又从床底下取了一些盒子箱子出来整理,“就喜欢不负责任,天生爱浪,您啊,就少操那份心吧。”
“你已是灵墟圣境一家之主,怎可……”
“一家之主,所以您更操不上我的心。”阳澈打断他。
凌懈尘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阳澈把床底下一个个小盒子打开,整理着,又道:“您赶紧回去吧,学院那边不开学吗?”
“连圣尊心中都毫无廉耻责任,我又怎有脸面教其他学生。”凌懈尘脸色更坏了。
“圣尊是没有好示范,”阳澈笑着打开一只小箱子,“所以才需要您啊……”
他说着,话音一顿。
整个人僵僵地愣在那里,盯着手中的盒子。
凌懈尘发现他突然不说话,看他怔怔呆愣的模样,问:“你怎么了?”
阳澈没说话,呆呆看着小盒子里的那一把曲引草。
凌懈尘也看了看那盒子中的东西,道:“曲引草?药族的东西,我记得那药族夫人说,这不是用来做鸡汤面的吗。”
阳澈沉默着,双手禁不住颤抖,从盒子中默默拨开曲引草,取出压在底下的一张纸,打开。
上面记录的是鸡汤面的做法:
准备材料:面、曲引草,一整只大母鸡,泉水。
先和面,双手和三百下……
阳澈看着纸上那用黑墨写下的熟悉的字迹,不自觉笑出来。
凌懈尘纳闷:“只是个食材方子,为何笑……”
但他没说完,又看着阳澈一愣。
“为何要哭?”凌懈尘又问他。
阳澈摇摇头,一边笑一边拭着脸颊上的泪:
“灰尘进眼睛了。”
“没事。”
他只道。
第69章 大结局(下)
系统局员工宿舍园,b区,三栋楼下。
薛纱纱打着伞,站在灰蒙蒙的雨中抬头,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灰砖老式楼房,深吸一口气。
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牛仔布员工制服,慢慢抬步,刷卡,推开楼下那个通往宿舍楼的玻璃门。
一楼有个值班室,她拖着行李箱进来时,值班室的老头打趣道:“纱纱,回来了?”
薛纱纱点点头。
“你这回可去得够久,”老头拿着一只搪瓷杯走出来,问她,“这回回来收拾完东西,就要去居民区那边报道了?”
“嗯。”
“命好。”老头给她竖竖大拇指,上去吧。
薛纱纱笑笑,什么也没说,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上着楼梯,伴随着楼中的厕所味和泡面味,走到九层。
她的单人宿舍位于第九层908号。
往走廊里行进时,来来往往的同层员工们都拿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唉,这就那今年拿到居民资格的?”几个女任务者讨论起来。
“薛纱纱嘛,很出名的,不是业务能力很强吗?”
“哼,你们还不知道吧,”一个男任务者冷笑一声,“咱系统局的那些头儿,都跟她……那个过。”
“什么?!”其他人满脸惊讶,“不会吧?!”
“你们仔细想想,咱们这栋楼里,为啥都是长的好的获得身份认证?这里面的操作你们不明白?”男任务者又道。
其他人恍然大悟。
薛纱纱自然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但她懒得理会。
她走到自己房门前,掏出钥匙,准备打开门。
拿着钥匙准备开锁的那一刻,她却忽然发现,自己挂在门上那把斑驳生锈的铁锁,居然是打开的状态。
薛纱纱一愣,猛然推开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单间早已成了垃圾场。
不属于她的拖鞋、泡面桶、用过的纸巾、易拉罐以及各种大大小小的果皮纸屑,都摆在她房间,甚至占了床位。
薛纱纱忍不住,出门往楼道里一吼:“谁干的?!”
一群人躲在房间里,伸着脑袋。
“他妈的给我出来!”薛纱纱又吼一声。
“烦不烦啊,”隔壁的任务者刚从外面洗完澡回来,站在门口没好气道,“你不是要走了么,用用你房间怎么了?”
“我还没走,那是我的房间,谁允许你们进去的?”薛纱纱问。
又有几个任务者道:“那哪儿是你的房间,分明是局里给你分的,你走这么长时间,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准别人用了?”
“就是!别老想着什么好处都是你的!”又有人不悦道。
“行啦,少说几句吧,”远处又有人低声讥嘲起来,“人家可是要去居民区的人喽,以后还看不起我们下等任务者呢。”
“哎呦,我哪天也得整个容,好好打扮打扮,不然怎么偶遇局里的头儿呢。”
“别了,您别整了,再怎么整人家头儿只要新鲜的雏儿,您都几手了?”
“就是,再说您再怎么整,也整不过某人啊。”又有人笑道。
趁着左邻右舍说阴阳怪气话的功夫,薛纱纱已经进屋把自己能用的东西都收进行李箱了,她砰地一声关上门,就从那垃圾场一样的房间出来了。
她看着那些只敢站在门里露出脑袋说风凉话的人们,冷笑道:“自己能力不行就怪自己,何必总怨别人呢,你们平时把八卦的闲心用在提升业务水平上,这阵,早就能去居民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