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太阳下山了,天都快要黑了,要赶集把晚饭弄起来。
“浩浩你坐在这儿给哥哥看着火,哥哥把肉切了,咱们今晚吃熏肉炒酸菜。”这个时候厨房里烧的还是柴火,林凛洗了米放到锅里去煮米饭,让小弟坐在灶前看火。再去拿了一块熏肉下来,洗了洗切片,坛子里还有酸菜捞出来一把,洗过拧干水一会一起炒熏肉。
他们新房盖在了村子外头,附近也没什么人家。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这会儿刚办完他爹娘的丧事。说是办丧事,因为他父母是在外地出了车祸走的,当场就没气了,尸体拉去火葬场就烧了一把灰拿回来,简单地办了一场丧事找了一块地就把骨灰坛子埋下去了。
至于他们兄弟俩的以后,办完了他父母的丧事也没有人会去管他们了。
他阿爷很早地就走了,林凛也没见过他阿爷,他爸几个兄弟都是他奶奶带大的。他爸有四个兄妹,上头有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家里早早地就分了家了,他爸结婚的时候就只有一间泥胚房,小的时候林凛和他爸妈都是住在旧屋那边。
他奶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向来都是偏心他大伯二伯那边,对他爸爸和妈妈都算不上好,对他这个孙子也算不上多喜欢。他弟弟跟着爸妈在外头长大,跟家里这边的人就更不亲了。
七零年末国家改革开放后,外面的工作机会多了。八几年,他爸是村子里最早外出打工的一批人,到他长大了一些,上到三四年纪生活上能自理了后,他妈就把他托给他奶奶照看,跟着他爸一起外出去打工了,想着多赚点钱回来好供他读书,还有把家里的房子盖起来。
林凛记得他妈妈刚跟着他爸外出打工的几年,他跟着他奶奶过,一个月下来都没吃过半点荤腥。他妈妈每次从城里回来都带上不少的吃食,他奶奶每次都是把他爸妈带回来的肉拿去给了他大伯二伯家里头,那边煮了头他就眼巴巴地看着几个堂哥吃肉,那边端了肉来还明里暗里地告诉他是给奶奶吃的,让他别抢奶奶的肉吃。明明那些东西都是他爸妈买回来的,倒是他这个儿子没份吃了。
他爸几个兄弟都是孝子,兄弟几个都是老太太一手拉拔大的,这个家里头老太太说一不二。他妈妈对他奶奶偏心的做法也只能暗自垂泪,哭还不敢让他爸和他知道,林凛其实什么都知道。
第4章晚饭
林凛上到初中的时候,学校在镇上离地家里远,他就住在了学校破旧的宿舍里,每个星期只有周末放假才回来家里一趟。正好他上了初中家里就盖起了新房子,他回来就在家里自己随便煮点东西吃,也不去同奶奶同吃了,也是从那以后他才在饭菜里吃到了肉。
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会儿家里才有些米粮菜肉在,家里的肉都是他爸过年的时候回来给他熏的,让他想吃肉就自己切点去做来吃。
许是因为从小跟着他奶奶很少吃过荤腥的缘故,林凛到后来特别地喜欢吃肉,好在他是吃多少肉都长不胖的人。
家里他大伯是长子,他奶奶是跟大伯过的,不和他们过,因而他奶奶也不住在他家里头,也少过来他这儿。这倒是好,省得他还要面对老太太,说真的林凛其实也不大喜欢老太太,老太太一生对他爸妈都很苛责,对他这个孙儿也并无多少疼爱。
他家里头爸妈都外出去打工赚钱,家里就只有他一个孩子,他大伯和二伯每人家里头都生了三四个孩子,本来日子就困难了,孩子又多日子就更困难了。他们家里过地要比他们大伯和二伯们家里头过地好上些许,也是因此他们家里头前两年盖起了新房,那边住的都还是以前老旧的瓦砖房。
那边的眼红他们家里过地好,其实也不想一想他们以前一家三口都住在一个泥胚房里,一住就是十几年,谁又可怜过他们的困难?就是因为他家里过地比他们大伯二伯那边好,那边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们家里头。
人总是见不得身边的人过地比你好,不管是陌生的人还是自己的亲兄弟都好。
林凛记得他大伯二伯他们三天两头就找了各种理由找他家里头借钱,他爸对兄弟又是个讲亲情的,每次兄弟来都借钱他都借,那些借去的钱从来就没有还过的,也是因此才养出了那些人贪得无厌的性子。以至于后来在他父母走了后,在他奶奶的默许下,他大伯和大伯把他家里的房子田地都占了去了。
这一世,林凛绝对地不会再便宜那些人了!
“滋啦——”
锅里倒了油下去,林凛就把碗里切好的肉倒下去,手里拿着铲子翻炒起来,很快地味道就出来了。闻到肉的香味儿,他都忘记自己往后多少年都没有再吃过他阿爸做的熏肉腊肠了,这是他怀念的味道。
想起走了的父母,墙上挂着的肉也是他阿爸最后一次给他做的肉了,林凛的心里其实有些难过。他回来了,可是依然阻止不了他父母的意外去世。
坐在灶前看火的林小浩闻到了香味儿,屁股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垫着脚盯着锅里瞧,吸着口水,盯着哥哥笑着说道,“哥,好香。”
“快行了,等等就能吃了。”林凛见着小孩儿的谗样儿不由地就笑了,把那些糟心事暂时都放到了一边,专心地做起了他们兄弟俩的晚饭。见肉炒地差不多了,他把切好的酸菜倒下去,说道,“浩浩你再往灶里放两把火。”
林小浩一听,哦了一声,坐下来往灶里放火,以前这活儿他经常给妈妈做这些事,小孩儿也懂得往灶里放火,还拿起边上的棍子往里头撩了撩,让火烧地更旺。
年岁还小的孩子还懵懵懂懂的,似乎并不大懂得父母的离世是什么,没了父母他就更依赖这个唯一的哥哥了。
小厨房里顿时散发出了菜香味儿。
往这边走来的几人远远地就见到了那边的房子有炊烟升起,女人的心里有些诧异,带着两个小子加快了脚步走来。
第5章来人
门外来了人,站在院子门外的女人隔着门喊,“林凛,是我,我是三婶。”
“林凛,林凛,快来开门。”王猛跟着他妈喊,林森站在王猛的身后没说话。
在厨房里头的林凛听到了声音,他听出了后面是王猛在喊他,他手上把大锅里最后的一点菜铲到碟子上,走出去就见到站在门外的几个人。刚才出来他用锁把门给扣上了,门外的人进不来。林凛走过去喊了一声“三婶”,又喊了王猛和林森,用钥匙开了锁拉开门,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