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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穆并非普通妖类,他因父母缘由,那耳朵与尾巴是无法收起来的,术法掩藏也极易露出马脚,这几人要他摘下纱笠,只怕眨眼间便会露出破绽。
    顾渊原以为越青峰早与鹤山派掌门商量好一切,却不想现今他们连城都进不去,他不知如何才是,正想着开口为黎穆解释一句,远处忽而一阵喧闹,几人回过身去,远远见着城门边上凭空落下了几名魔修,二话不说与城门外的鹤山派弟子打到了一处去。
    先前盘问他们的那两名鹤山派弟子见状也拔剑跑去增援,将他们几人留在了此处,顾渊望着他们打得一片混乱,他不曾想这些魔修已猖狂到了如此地步。
    魔族衰败多年,人数又少,以往就算正道与魔修有所冲突,那魔修也是鬼鬼祟祟的,鲜少会直冲到人家门派下挑衅。现今他们可是了不得了,这边魔族起乱,妖修也借机闹腾起来,四下一片混乱。
    越青峰在一旁冷眼旁观暂且不说,守阵兽此时只当自己是条普通狼犬,万万不可能搅和进人魔争斗中去,而贺潺担心那些鹤山派弟子受了伤。可他出手便是凌山观的招式,难免会被那些魔修认出来,到时候魔修转头将此事告诉尹千面,那他们偷偷摸摸溜到此处的苦心可全都白费了。
    他正万分犹豫,顾渊已与黎穆互换了眼色,顾渊虽随着贺潺学了些凌山观的修习之法,可他最初所学的并不是凌山观的心法,他拔剑出鞘,手中掐诀便要紧随那几名鹤山派弟子而上。黎穆自然不可能让他一人涉险,他的其风剑在正道中甚是出名,便连裹着剑的黑布也不曾除去,仔细护着顾渊,以免有人伤到了他。
    黎穆常以煞气催动术法,可只要一动煞气,其余人便知他魔修身份,于是他连术法都不敢去用。两人搅和进来,却抑着自身实力,一时也难以在此间讨到好处,局势虽有所缓解,他们渐渐占了上风,可那差距并不算大,魔修仍想殊死一搏。
    贺潺心急如焚,他记得些旁门左道的招式,正想上去帮二人一把,乱打一通。那厢妖修见势不对,急忙撤去,魔修势单力薄,实在难以抵挡,便也找了个机会,仓皇逃离。
    贺潺终于松了一口气,跑过去询问二人可曾受伤。越青峰也随后走了过来,他并未开口询问,只是稍稍扫了两人一眼,更不在意那些魔修是否伤着了鹤山派门下弟子,他本就没有同道的束缚,在他眼中,这些人均与他无甚关系。贺潺关心顾渊与黎穆二人,于是他便也上了几分心罢了。
    顾渊摆手道自己无事,他与黎穆都不曾受伤。这边话音方落,那边先前盘问他们的两名弟子已走过来,要向他二人致歉,说早先不该那么怀疑他们。只是顾渊看得出这两人的神色中仍有疑虑,大约是看出他们在故意掩饰身手,又不明白为何只有他二人出手,另外两人却在一片看着热闹。
    贺潺仍是对他们颇为客气,问:“那我们现今可否能进去了。”
    几名鹤山派弟子面面相觑,似是不知如何才好,他们商量了片刻,只好说这事他们做不得决定,需得报给掌门再定。
    第76章
    鹤山派掌门早知越青峰近日要带人前往此处帮他们的忙, 他定然会放越青峰他们进去的,这鹤山派弟子说要去问掌门的意思,他们自然是求之不得。那弟子跑去通报掌门, 这城镇之内无法御剑飞行, 传令符也联系不上那位掌门,弟子来去只怕要些时间, 他们便在外边坐着等候。
    他们刻意坐得离那些弟子稍远一些,以确保对方听不到他们的谈话。贺潺再三给顾渊与黎穆道歉, 他看起来甚是愧疚方才未曾出手, 只看着他们以身涉险, 顾渊心中明白他的顾虑,慌忙让他不用太过内疚,一面却忍不住询问, 问道:“魔修竟然敢到鹤山派下,他们何时已如此大胆了?”
    越青峰在一旁凉凉道:“怕是有些时日了。”
    他还在凌山观时,就收到过鹤山派掌门的信件,对这些日子鹤山派所发生的事多少也有些了解。几日之前, 此处局势就已经十分混乱,那些魔修们大抵是仗着身后有尹千面为他们撑腰,行事便硬气不少。加之论单打独斗, 这些正道弟子也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不过是人少罢了。而他们打斗之处又在城门之外,往内便是民房,鹤山派也有所顾虑, 不敢将此事闹大,以免伤到无辜百姓,多方受限下,他们自然守得极为辛苦。
    贺潺蹙眉想了片刻,又说道:“这事情是不是有些古怪,为何传令符会联系不上洛掌门。”
    越青峰随口接道:“古今石原藏在山间灵脉处,那儿布了阵法,这阵法本就对传令符有所影响,洛掌门猜测尹千面要对这石头下手,自然放心不下,应当是守在古今石附近了。”
    顾渊哭笑不得:“他这掌门做得真是尽心了。”
    若换了其他人,大约派些弟子去也就罢了,难为这位洛掌门,竟然亲自日夜守护,实在是尽心尽责,也的确辛苦得很。
    越青峰道:“他本就是这性子,为人虽刻板了些,行事却十分认真谨慎。”
    贺潺点头道:“有他在那儿守着,想必尹千面也难以轻易得手。”
    越青峰正欲说话,半空中忽而扑腾腾落下一只雪白的鸟儿,守阵兽眼前一亮,像是想再去扑那只鸟,可不料越青峰伸出手,那鸟儿便跳到他的掌心上,忽而便化作了一封叠好的信,让守阵兽一时间颇为失望。
    顾渊不由讶然,开口询问:“这是——”
    越青峰道:“玄风宫传来的信。”
    顾渊记得越青峰先前给玄风宫去信询问,要弄清当初发现厉玉山与雅泽夫人下落的云游道人究竟是何人,他一直觉得越青峰这是在多此一举,可信既然已经到了,顾渊心中当然好奇,便问:“可有结果了?”
    越青峰一目十行将那封信看完,眉头反而是锁得更深了。
    “玄风宫掌门说他仔细想过,却全然记不起当初那人究竟是谁。”越青峰说道,“那人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给他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厉玉山的下落,而后便消失了。”
    顾渊不由询问:“当初你们前往死阵时,他可曾同行?”
    贺潺道:“不曾,当时领路的是玄风宫中人。”
    顾渊一时心中茫然,听了他们所说的这些事情,他心中越发觉得古怪了,难道他们连此人的名姓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轻易地便去相信一个看起来甚为奇怪的人?
    他将这疑惑说了出来,这之间实在是有些不够合理,他问越青峰道:“玄风宫如此轻易便相信他了?”
    贺潺也问道:“他们当初怎么不怕是有人刻意埋伏?”
    “当时有人主动为那云游道人做保,此人德高望重,故而玄风宫掌门轻而易举便信了他的话。”越青峰道,“只不过那人不愿在众人面前露面,这玄风宫掌门是他好友,便不曾将他的名字说出来。”
    顾渊听得德高望重四字,心中已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却仍是低声问道:“那人是谁?”
    越青峰叹道:“易水千。”
    顾渊心中咯噔一声,不想这么多年之前的事情就已经有了这家伙阴魂不散的身影,他颤声询问:“是易先生,还是尹千面?”
    越青峰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易先生何时变成了尹千面,只怕除了尹千面外,再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若那易先生是真易先生,他为何要举荐云游道人给玄风宫?这事本与他毫无关系的,可若那人是尹千面……将此事的线索先后联系,他们也只能假定那人便是尹千面,只怕那道人也和尹千面脱不了关系,或者干脆就是尹千面的另一个化身。
    只是……尹千面为何要引人入死阵去害死狼君厉玉山?莫非他们之前听从柳长青的那些推测全错了?尹千面其实对厉玉山并无情意?
    黎穆在这儿,这些涉及到他父亲的推测实在很难说得出口,顾渊只好沉默着,一面去看黎穆的神色,担心黎穆会因此事不悦。他果真见黎穆双眉紧锁,面上神色复杂,像是在认真思考此事,在一旁不言不语。
    越青峰却不大管这些,他径直说道:“当时厉玉山并不在死阵内,他是后来赶回来的。”
    ——那便是说,尹千面算好了厉玉山不在死阵内,这才故意引那些人进了死阵,他是想害死雅泽夫人与黎穆的。可他不曾想到厉玉山得了消息,不顾自身安危也要赶回来。
    而后尹千面受厉玉山所托,带走了黎穆,将其抚养长大,却又违背了厉玉山的意愿,迫黎穆自幼便为仇怨而活。他觉得黎穆性子有些过于软弱,觉得黎穆不像是他父亲的模样,便想方设法地逼迫黎穆,想让他成为狼君一般的人物——顾渊实在是不能理解尹千面的想法,可若是按这个思路去想,尹千面的所作所为就真的令人万分毛孔悚然了。
    他竟然从那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谋划此事,而黎穆的父母的死和他也脱不了关系。
    越青峰道:“真相如何,借了古今石后便可一目了然。”
    顾渊再不敢觉得越青峰借古今石是多此一举的举措,他也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再转头去看黎穆,却又不知该要如何安慰他,最终也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往事已成过去,现在发生的事情才会是将来。
    他们坐着等了许久,鹤山派弟子终于带着掌门的消息回来了,鹤山派的洛掌门请他们进鹤山派一见,大约是为了确认他们的身份。越青峰一口应下,正是洛掌门请他们来此处的,见了洛掌门,那一切都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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