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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石辟邪?
    常欢皱着眉望向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实在难以和傲慢阴鸷的石大统领联系起来,可人皮面具是他亲手揭下来的,不会错。
    曾经不可一世的人如今躺在一滩血里,死状凄惨,常欢面色沉静,脱下沾满血的手套,扔给杜青:“把这里打扫干净,还有,一定保护好新帝。”
    “是,大统领。”虽然压根还没任命,杜青心里头已经认准了常欢坐内卫的第一把交椅,暗自庆幸从前没因为常欢年轻貌美而轻视他。这位连石辟邪都能扳倒,真是深不可测啊。
    常欢撇了他一眼,毫不留恋地离开了那间血腥味甚重的屋子,皇后的遗体用白布裹着停在院子里,周围宫人们低声啜泣,一个比一个头埋得更低,想是怕被选上殉葬。
    常欢一进到院子里,哭泣声便渐渐停歇下来,谁都知道,这面如春花的男子是现下这宫城里最不能惹的人。
    常欢注视了片刻何皇后的遗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想不到石辟邪还是动手了,原本以为最后这一步得他自己来完成。虽然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介意沾染血腥,可终归是件令人不快的事情,能省掉最好。
    他同公主说他和石辟邪不能共存,公主和何皇后又何尝不是只能留一个呢?这些肮脏血腥的事情,留在夜里,只有他看见就好了。等到明天,他和公主的一切,会真正开始。
    兴安九年中秋,正当壮年的皇帝在禁宫深处遇刺身亡,谥为“渊”,刺客随即自刎,没有留下任何关于身份的线索。皇后何氏悲痛过度,随即追随而去。
    九月,年仅五岁的新帝即位,渊帝贵嫔杨氏进为太后,以母后身份摄政。
    “陛下今日还听话吗?”
    常欢边掀起帘子边走进来,拾红正给华阳奉上新煮好的茶汤,见状行了个礼,安静退到了外间。
    华阳朝常欢微微一笑:“还好,只是总叫错,把我叫成姑母。”
    常欢听了也是莞尔一笑,在华阳对面坐下,斟了茶一饮而尽。这段日子朝堂和宫中事务繁多,他们只见了匆匆数面,华阳今日才发现常欢比上次又消瘦了些,脸颊那里已经凹陷下去。
    他长舒了口气道:“慢慢来吧。”
    “我有时候会想……这样真的好吗?我这样的人,真能将他教成一个贤明的帝王吗?”
    这些天来,她时而因这样的安排而欣喜,时而又生出许多惶恐和畏惧。
    常欢眨眨眼:“公主怕什么,有我在呢,再说,总不会比他亲爹娘做的更差就是了。”
    华阳无奈地笑,日光穿过茜帐射进来,给她白瓷样的面孔染上了一层暖色。
    常欢缓缓开口:“师父那里有回信了,他虽然没有还朝的意思,却推荐了不少可用之人,我也会继续劝他的。还有,魏国夫人的女儿,他同我讲了不少。”
    “哦?”华阳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还活着吗?在哪儿?能将她找回了吗?”
    常欢点头,又摇头,迎着华阳困惑的眼神,仔细斟酌着词句:“当年楚府遭难,府上仆人分崩离析、各寻出路,这个女孩被奶娘带着离开了楚府,奶娘家贫,又将她卖入了教坊中。师父流落在外,心中有愧于魏国夫人所托,后来等风声稍微平息,私下查找多时,最终在一家乐班子里找到了一个女孩。”
    “然后呢?”华阳迫不及待。
    常欢苦笑:“问题是,这时候已经至少过去了两叁年,其间这女孩被转卖过多次,那个奶娘也早就不知所终,师父根本没办法判断这女童是不是当时魏国夫人送到楚府的女婴。所以,师父这些年来只把她认为义女,远远地关照着,关于她的身世,只说是故人之女,没有提及魏国夫人。”
    “这……那她现在在哪里,过得还好吗?”华阳想不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可无论真假,她都想关照下这个“表妹”。
    常欢表情变得异常哀伤:“她叫缥云,是青云班的歌女,私下也为我收集些情报,她还是——”他咽了口水,艰难地说出下面这句话:“还是韩平的相好。”
    华阳霎时怔住了:“这……”
    “还有,我上次去见缥云,她已经怀上了韩平的孩子。”
    华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心乱如麻,许久,她问:“她……已经知道韩平不在了吗?”
    常欢点头:“安排韩平进宫的事还是缥云一手操办的,她生性要强,我再去见她时,她什么都没问,大概已经猜到了。公主,还想接她回来吗?”
    华阳摇了摇头:“如果缥云真是姨母的女儿,真相过于残忍,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如果她不是,那就更没必要牵扯进来。用你的名义,尽量让她过的好一些吧。”
    常欢应了,这也是他心中所想,见华阳情绪低落,安慰道:“缥云的事就交给我了,公主不必想太多。有一个故人还等在外面,公主一定想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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