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他伸手敲了敲门。
储星抬起头来,脸上满是红晕,桌子上放着一瓶洋酒,已经喝下去半瓶。
办公室满是酒味。
储星猝不及防在这时候看到罗淮,大着舌头说:“你,你怎么来了?”
罗淮走进来,站在办公室中央,默默看着他。
储星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你这孩子,年纪轻轻的,眼神吓人。”
他比罗淮只大了十来岁,却称呼他为孩子。
罗淮显然不喜欢这个称号,他皱了下眉。
“你不愿意向你父亲求助,我很理解。”储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拿起酒杯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正准备仰头喝光,罗淮走上前把他的酒杯夺走,随手丢在了地上。好在地上铺着地毯,杯子滚了两圈后停在了一边。
房间里的酒味更浓了。
储星脸色有点难看,他瞪了罗淮一会,忽然颓然坐下,像是身上的力气全被撒光的酒抽走。
“清北大学建筑系高材生储星,创办建筑设计事务所七年,设计费从年几十万到年几千万,大奖无数,美誉无数。”罗淮坐到他的对面,一字一顿地说。
储星有气无力地看着他。那样子哪像挥斥方遒的青年才俊,反倒像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年人。
“没想到背地里竟然是个大赌徒!”罗淮轻飘飘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储星。
储星脸色骤然一变,“你,你胡说什么!”
“你公司和个人账户上还剩下几万块。后天就是事务所发工资的时间。”
“过去一年,你给一个叫温海峰的男人前前后后转了两千多万。他是你的债主吧。”
储星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也是,仅仅三个小时过去,罗淮已经把他的老底给查到清清楚楚。这事罗大少爷有本事做得到。
“这些钱全是你在水榭玫瑰郡的那套房里输的。你们四个人,除了这个温海峰,还有另外两个男人。你和温海峰是多年的好朋友。另外两个男人都是身价上亿的大老板,我说得没错吧。”
储星艰难点头。去年年底他在一场初中同学会上和温海峰再次见面,两人十几年没见,再见自然亲热异常。那种场合,同学情充溢着他的脑袋,他把他的家庭,他的事业,甚至他每年赚的钱在酒精的作用下全告诉了温海峰。后来温海峰便频繁约他出来吃饭,再后来温海峰说自己认识两个大老板,大家聚一聚,说不定会有什么合作机会。只是有一点,这两个大老板不喜欢聚餐唱歌,就喜欢玩两把麻将。
储星表示理解,欣然赴会,结果两位大老板玩得很大,不到一下午的时间储星竟然赢了二十多万。
他不敢收,想把钱退回去。两位大老板一脸怒气,说不过是二十几万,零花钱而已,值得推来推去吗?
第二次,储星依然赴会,结果一天之内输了两百万。这两百万一下子激发了储星骨子里的赌徒基因,他哪里还管当初来赴会的原因是想和大老板们谈项目,竟一门心思想把输掉的钱赢回来。
然而,第一次赢那二十多万就像是他唯一的好运,后面几次他越输越多,欠得越来越多。
没钱的时候他问温海峰借钱,温海峰借倒是肯借,不过还是向他讨要了友情价利息。行情三分利息,对他两分五利息。要是这时候储星还没觉察出温海峰的歹毒心理,他可就真是傻到家了。
两人大吵一架,温海峰恼了当场要他还钱,他拿不出,反被揍了一顿。
所以他急需再中一次千万设计费的大项目,以填补这个大窟窿。
罗淮瞧着储星快要哭出来的脸,冷笑一声道:“你可知道你们玩牌那套房的隔壁,还有四个人。他们面前摆着四台监视器,镜头正对着你、温海峰还有两个所谓的大老板。”
储星吓得酒都醒了,“你说什么?”
多年不见的温海峰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纯真的少年郎,他带着诈骗团伙刚好遇到储星这头肥羊,以同学情为诱饵,将储星一步一步引入陷阱中。先许以好处,再利用人性中最不可被勾起的赌性,将他的一切掠走,分毫不剩。
监视器内,谁拿着什么牌一清二楚,储星要是还能赢才怪。
“罗淮,师兄求你!求你救我!”储星总算清醒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到罗淮脚边,抱着他的腿恳求。
罗淮眯着眼睛瞧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储星,“报警吧。”
储星一听瘫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说话。
*
考完试的这个周末所有人都轻松地飘着走,时牧晴暑假期间不打算回家,她已经安排了好几个学术研讨会要参加,有本市的也有外地的。最主要的,留在本市可以经常和罗淮见面,回到家连发个短信都要偷偷摸摸的。
赵珞瑜决定回家,她家在南方某个山区小县城,父母就她一个女儿,早都念叨着让她暑假回去。
宿舍过几天就会封闭,时牧晴会搬到隔壁小区去住。当然,她给罗淮的解释理由是对方家长要她集中精力给学生补课,她搬过去住省得来回折腾。
时牧晴把赵珞瑜送到火车站,刚坐上地铁的时候接到大姨盛若涓的电话。
“豌豆。我是大姨呀!我在京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