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珞瑜笑起来,“原来大家是来看美女修复师呢!”
她的手一指,时牧晴顿时脸红起来,“怎么可能?”
赵珞瑜摊手,“晴晴,你自己看。”
九点刚开门,修复室外面已经挤满了拿着手机相机拍照的人。他们齐刷刷把镜头指向时牧晴,她走,镜头跟着走。
这些人没预约到进入修复室的名额,只能在外面踮脚伸脖子看。
时牧晴窘了个窘,赶紧转移话题,“陶主任,今天我们还是继续修复仕女图对吧。”
陶博宇带好口罩坐下来,“嗯。继续。”
他一进入工作状态浑身便透着严肃且较真。
受他影响,时牧晴和赵珞瑜也赶紧坐定,开始工作。
清扫灰尘,用针管注射粘结剂,然后根据壁画细节回填颜料层,最后在轻轻细细地滚压。这些工作是壁画修复师的日常。
从寺庙或是坟墓里抢救回来的壁画在修复室进行修复,这项工作和在现场修复壁画相比,算得上轻松。陶博宇曾经带领团队修复过某座寺庙里的壁画——坐在架子上,面壁修复,期间十来个小时一动不动,只为恢复面前几十平方厘米内的细节。汗水打湿脸颊和后背也不能休息。急不得,烦不得,燥不得,静心面壁是一个壁画修复师的基本修养。
时牧晴和赵珞瑜很清楚现在的实习条件和前辈们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至少坐在这里有空调吹,有热水喝。中午还能休息两个小时。
她们格外珍惜这次学习机会。
工作一个小时后,讲解员带领十个人一组的参观者近距离观摩修复工作。在这里不能拍照,不能大声喧嚣,只能静静听讲解员小声的解说。
时牧晴专心致志,整个人几乎伏在案前,用小铲子一毫米一毫米地铲掉壁画上鼓起的杂质。
“壁画修复师正在修复的是从一座唐代坟墓里抢救回来的仕女壁画。殷红线条勾勒的侍女形体飞逸优雅,姿态落落大方,神色淡定,显示出典型的大唐气象。只可惜当时这座坟墓被人盗掘,原本有八位侍女,盗墓分子丧心病狂拆走其中六尊侍女像,剩下两位侍女壁画被紧急抢救回博物馆,现在正在进行修复工作。”
讲解员边讲边走,“这是3D扫描仪,用于古字画扫描等方向。有些文字掉色破损,可以通过扫描手段实现90%的认读。”
然而,她说完这句话,原本跟着她的这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跟着她走到扫描仪面前,剩下的九个全站在时牧晴面前看得走不动。
讲解员:“……”队伍越来越难带了。平常在修复室只需要二十分钟,现在磨磨蹭蹭要花费四十分钟。
不过,新来的修复师也真是好看。她也不由多看时牧晴两眼。
一上午前前后后有三四组前来参观。时牧晴只铲平了面前巴掌大的灰尘和杂质。
她总算想起活动下脖子,抬起头左右动了动,忽然在参观人群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手里的小铲子吧嗒一声掉下来。
赵珞瑜闻声看过去,捂唇笑起来,她轻轻碰了下时牧晴,“你家罗淮追得还真是紧。”
时牧晴咳咳两声,低下头继续铲灰。
讲解员笑道:“现在大家有五分钟时间向现场的修复师提问。”
立马好几个人举手。
“这位穿格子衫的先生!”讲解员道,“您请讲!”
“我想请教这位小姐,你今年贵庚?”
被点名的时牧晴:“……”
讲解员一脸郁卒,这些好不容易抢到预约名额的人并不全是对文物修复感兴趣的人,其中就有像格子衫这种来看美女的人。
果然玻璃幕墙外有他的朋友拿着相机拼命拍照。格子衫还想凑到时牧晴身边一起合影。
讲解员礼貌制止,“请大家珍惜机会,不要询问不相关的话题。”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道:“请问这位小姐,文物修复师被称作文物医生,请问您这种类型的医生和我们在医院见到的医生有什么区别?”
讲解员松口气,赞道:“这位先生您提的问题非常好。”
再次被点名的时牧晴看着人群中的罗淮,先是抿唇一笑,“我手里的文物,它们虽然有很多病症,比如这幅仕女壁画已经有开裂和掉粉这种无法挽回的病症,但它们不会说话,不会喊疼。我们身为文物修复师,必须把它们当做人看待,要用耐心,用诚心,用尽可能的专业能力去帮它们重塑原貌,再现精彩。”
罗淮伸出双手,轻轻鼓起掌来,其他人闻声也跟着鼓掌。
时牧晴嫣然一笑,朝参观者鞠躬致敬。
讲解员喊着大家往外走,罗淮沿着幕墙,慢悠悠踱步往外走,时牧晴有点懵,这人就是来看她一眼,然后问她一个问题?
就在罗淮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他回过头,伸出右手点了点左手腕上的表盘,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可可爱爱的,时牧晴弯眼笑起来,使劲点点头。
赵珞瑜哎呦两声,“我的晴啊,看来中午我要一个人吃饭。太孤单了。”
时牧晴抿唇笑,“宝贝,我帮你约纪师兄过来陪你吃?”
赵珞瑜小脸一红,“干嘛提他那个呆鹅?”
这个暑假纪海帆跟着贺老师去的那个挖掘现场刚好距离赵珞瑜的家几公里远,她尽地主之谊跑去现场给老师和师兄加油助威,一来二去,她和师兄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捅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