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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瞧,之前还漠不关心的,后来就命人把宁婕妤叫去了,看来他原先只是没开窍。”
    看太后笑得合不拢嘴,姜嬷嬷收回捶肩的手,福身道:“可恭喜娘娘了,总算见到这一日。”
    谁想太后又摇摇头:“现在说恭喜还早了些,他要是哪日临幸宁婕妤了我才放心,还得再等等。”
    “要不太后给宁婕妤些赏赐?”姜嬷嬷建议。
    太后一笑,正要寻思赏什么,过得会儿却又改变主意:“不不不,我可不能打草惊蛇,他好不容易走出一步,我马上就打赏宁婕妤,可能会引起玄儿的不喜,此事就不美了。这段时日,我还是观望观望。”
    正说着,殿外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同太后的贴身宫女琥珀说了句话,琥珀听明白了,飞奔而入。
    听说戴总管带着黄门去了玉翠轩,太后大吃一惊。
    她只晓得秦玄穆召见宁樱的事,并不知还吩咐了戴鹏。
    “难道是去查那日的事情了?”太后虽有怀疑,但始终是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没想到她这儿子居然要彻查。
    姜嬷嬷也很惊讶:“看来皇上真把宁婕妤放在心里了。”
    太后却忽然叹了一声。
    这孩子很早就没了生母,后来先后被两位妃嫔抚养,谁知两位妃嫔都死了,虽说当时他只有八岁,可也未必记不全……
    “罢了,让他查清楚也好。”
    太后没有插手。
    第二日,宁樱醒来,躺在床上时就听到侧间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她有点奇怪,撑起身道:“红桑。”
    红桑应声过来,面上喜气洋洋。
    “怎么了?”宁樱看着她,“你们在说什么?”
    白鹃道:“主子,就在半个时辰前,刘贵人被判放刑了。”
    这是宫里的一种惩罚,夺去罪人位份,赶出皇宫,终身不得踏入京都,可刘贵人怎么无端端的……宁樱心想,她被推之后是怀疑刘贵人,因为刘贵人性子冲动,在书里是第一个犯错的,可还没有去查实呢。
    红桑迫不及待的解释:“主子,是皇上命戴公公去查的,当日就是刘贵人……呵,她现在可不是贵人了,是刘锦使人伸手推得主子,才让主子受伤。”
    宁樱完全没想到秦玄穆居然会让人调查此事,昨日他并没有提。
    “主子,你看皇上多疼你,舍不得你受伤呢。”
    简直是见缝插针的胡说八道,宁樱斜睨红桑一眼,没理她。
    这次的事情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等到宁樱用完早膳后,就收到了杨昭仪的邀请。
    她很快就去了主殿。
    殿内点着香,味道清淡,似乎是芸香,此香常用于书房可辟蠹,杨昭仪那里也确实有不少书。
    听说她到了,杨昭仪走出来微微一笑:“你今儿真是起得晚了。”
    宁樱道:“昭仪姐姐此话何意?”
    “我刚才在外面瞧见刘贵人了,从玉翠轩那里被拖过来,哭得涕泪横流,求那些黄门不要将她赶出去,一口一个皇上的,说自己对皇上多么多么忠心,可皇上怎么会来看她呢,你说是不是?这刘贵人也真是……”杨昭仪顿一顿,“自作自受。”她早就预料到刘贵人的下场,就是没想到这么快。
    能想象出这是一幕什么场景,实在是咎由自取,不过这放刑……宁樱仔细一想,倒是有些羡慕。
    这放刑也实在太好了吧?
    没有皮肉之苦还能归家,至多就是不能留在京都,也不能嫁人,那也比老死在宫中要来得强。
    前世她死得早,父母跟前不能尽孝,但这一世书里的父母也是极好的,她还有个可爱的弟弟,正好以后父亲要外调到柳州,如果她能跟刘贵人一样,就可以在柳州跟家人团聚了,想想都美!
    可惜……
    推人的不是她,真酸。
    这表情有点古怪,杨昭仪打量着她:“妹妹莫非是在同情刘贵人不成?”
    宁樱叹气,自然是不能说出内心所想的:“刘贵人应是一时糊涂,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应该会悔改的,也会感念皇上的仁慈。”刘贵人是真糊涂,她又没有受宠,只是得了把琴,这都受不得吗?不过没有这一次,以后的刘贵人也会得罪别人,早早出宫是她走运。
    仁慈吗?
    杨昭仪差点笑出声。
    她们入宫前哪个身上不是肩负了重任,家族的期望?就像她,父亲便希望她能登上凤位,再诞下龙子,往后杨家能屹立不倒,荣宠不断,这才是最终的目的,所以刘贵人被赶出宫,完全没了指望,那是极重的惩罚。
    她在刘家能有好日子过?
    也不知这宁婕妤是不是真的单纯,杨昭仪喝了口茶,目光落在之前宁樱送得那盆兰花上面:“这吴兰长得越来越好了,我真喜欢。”
    宁樱听出她的意思,马上就道:“我那里还有别的兰花呢,姐姐可要,像是墨兰,蕙兰……”全都拿去吧。
    杨昭仪被她说得一愣,然后就笑了,虽然皇上此举让她很不舒服,但宁樱的态度很好,怎么都像是服软的。
    “行,我改日来看看,挑两盆去。”
    等从主殿出来,红桑脸都黑了:“主子竟然还要送她兰花吗?皇上都为主子罚了刘贵人了,你怕她做什么?”
    宁樱并没有听见,她在寻思一件事,半响道:“要是我哪日推了杨昭仪,可会被判放刑?”
    “啊?”红桑吓死,急忙道,“主子,虽然杨昭仪很可恶,但主子还是要忍一忍,千万别做出这种事情啊!”
    作者:宁樱:我只是问问。
    红桑:求主子做个好人。
    宁樱:……
    第8章
    见小宫女脸都白了,宁樱道:“我只是问你会不会被判放刑,又没说真的去做。”
    “主子没有骗奴婢吧?”她怀疑宁樱一直被杨昭仪压着,心里堆积了太多的不满,她也一样,但从未想过要推人。
    宁樱道:“这也难说……”
    红桑噗通跪下来:“主子万万不能这么做啊,主子会前途尽毁的。听奴婢一句话,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宁樱实在忍不住了,噗嗤一笑:“行了,起来吧。”
    “主子答应奴婢了?”
    “嗯。”
    红桑这才松了口气。
    春节前几日,玉翠轩的贵人们轮流来探望宁樱,其实她的手差不多痊愈了,实在谈不上是什么重伤,但贵人们都送了礼物,有茶叶,有护手的香膏,还有祛斑的偏方等等。
    一时棠梨殿的侧殿比主殿还热闹。
    杨昭仪看在眼里,心想一个个都是势利的主,皇上不过是惩罚了刘贵人,又有什么?她本来就犯了错,未必是因为宁樱,宁樱还不是没侍寝吗,都上赶着来献殷勤了。不过她自己对宁樱也有了几分忌惮,说是去挑兰花,也只是去看看,并没有真的挑走一盆。
    不过最近太后一直没召宁樱去弹琴,宫女们都猜测是担心宁樱的伤,怕牵扯到。但她们还是希望太后多多召见,哪怕不弹琴说说话也好,这样主子就能见到皇上了。
    但宁樱却丝毫没有这种想法,这些日她在殿内养伤,闲时看看书,累了睡一觉,从没有的惬意,脸都微微的丰盈起来。
    唯一让她牵挂的就是家人了。
    除夕那日,她看着宫女们贴春联,剪窗花,准备宴席,一派热闹,不由想到两世的父母,心里一阵难过,如果真的可以放刑……她侧头往主殿瞧去,她不介意推杨昭仪一把,反正杨昭仪早晚也是要害人的。但此事实在不好把握,如果不成,得了别的惩罚,比如被送入冷宫,那可真完了。
    宁樱头疼。
    等到天黑,屋檐下挂了灯笼,红桑见饭菜都上了,扶着宁樱去用膳:“虽然就主子与奴婢几个,但还是要过好的。”
    是啊,先别想这么多了,过好眼前的日子,宁樱给她们赏钱:“今儿都好好吃,好好喝……白鹃,你把封着的黄柑酒取一坛来。”
    那是主子给皇上酿的,虽说不知何年何月皇上愿意来尝,可那是主子的心血,怎么今日竟然要拿出来喝?
    宫女们都奇怪得看着宁樱。
    也不怪她们有这种眼神,以前的宁樱确实是魔障了,做什么都是以秦玄穆为主,没有为自己做的,像这酒吧,酿了一年多了一直摆着,就等着皇上哪日过来可以献上去。
    可问题是,根本没有这种机会。
    宁樱不能把这些东西都解释给她们听,想一想道:“酿了几坛子都没有尝,怎么知道酿好没有呢?万一难喝怎么办?”
    难喝的话肯定不能送与皇上的,白鹃一想有道理:“那主子就尝一尝吧。”
    她跑去去取酒。
    一开封,芳香扑鼻,有种黄柑特有的清甜,宫女们闻到味道后想,主子第一次酿的酒竟然这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买来的呢。
    她们是不清楚宁樱花了多少工夫,当初喜欢上秦玄穆后,尚在闺中就打听他的喜好,这黄柑酒也是失败过多次的,后来入宫后再一次认真酿制,已经是得了许多经验,自是不凡。
    宁樱自己喝过一盅后也很满意,心想怎么就不能喝?难道她自己不能享用自己酿的美酒吗,凭什么非要献给秦玄穆?
    多好喝啊。
    却说宫里冷清,没有皇后也没有皇子公主,永安宫里的除夕宴上就光只有皇太后与秦玄穆母子俩,想到自己的亲弟弟靖国公父子俩也出去游玩了,皇太后忍不住叹息:“明年我可不想这样过了,怎么说你也得给我选个儿媳妇!不说多子多孙,三五个该有吧?你瞧瞧,这年过的都没有什么年味。”
    秦玄穆道:“是儿子不对。”
    淡淡的口气,哪里是真认为不对,可能还想着慢慢挑呢。
    皇太后气恼,与姜嬷嬷道:“把妃嫔们请来,在右侧再支一张桌子。”
    看皇上没有不准,姜嬷嬷便使人去了,过得一会儿,众妃嫔精心打扮后都赶来请安。
    皇太后没瞧见宁樱,不由询问。
    姜嬷嬷道:“听说喝醉了,怕在皇上与娘娘跟前失仪。”
    该来的竟然没来,皇太后拧眉,有些懊悔:“应该早些知会她们,竟自个儿去过除夕了。”
    杨昭仪见状忙道:“太后娘娘,都是嫔妾的错,嫔妾当时听说宁婕妤在设宴喝酒,只想着小酌怡情,谁想到宁婕妤……可能是过节太兴奋了些,早知道嫔妾该去阻拦一下,喝醉了总不是好事。”
    皇太后很喜欢宁樱,并没有因此而怪责,还为之开脱:“许是不小心喝了烈酒,是不是膳房拿错了。”
    秦玄穆想起宁樱的样子,怎么也无法与“喝醉”两个字凑一起,她虽然生得娇弱,但眉眼之间清清冷冷的,实在不像是会把自己灌醉的人。
    在各位妃嫔们想尽办法要献艺时,他却不想再在永安宫待着了,说出去散步,稍后再来与太后守岁。
    外面的寒风吹来,立刻将他身上的暖意驱散。
    沿着竹林缓慢走着,秦玄穆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她真的是喝醉了吗?她这样的女子居然也会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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