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得高,立时就让她感到了一种压迫感。
宁樱往后退。
“别又撞到桌子。”他提醒。
宁樱一僵,脚步顿住。
秦玄穆抬起她下颌,气息逼人。
许久没离那么近,宁樱的脸忍不住发红,心跳的咚咚响,她就知道过来准没好事!
“不知会否有臣子求见?”
“不会。”秦玄穆盯着她。
颤动的睫毛下,她清澈的眸子看向了别处,仍没有正视他。但秦玄穆现在已经不在意了,反而觉得赌气的宁樱很可爱,特别可爱,他摩挲着她小巧的下颌:“既然来见朕,怎么也不笑一下。”
突然提这种要求,宁樱愣住。
“不会笑吗?”他扬眉。
这事傻子都会,宁樱敷衍的满足,但笑的时候突然发现,她从来没有当面对他笑过。以前在远处看着时,会忍不住偷偷的傻笑,但后来他来探望自己时,却偏偏紧张的笑不出来了。
她眉眼弯起,添了几分甜美。
如果是真笑的话,会更好看吧?秦玄穆低下头亲她。
不知是不是因为隔了一阵子,宁樱觉得他亲了许久,中途一度将吻延至耳边,绵绵密密的,好像火一般落在脖颈。宁樱想逃逃不走,被亲得站不稳,他却箍住她的腰,毫不留情。她后来实在难以忍受痒意,手指在他胳膊上抓,将他的衣袖揉在掌心,感觉再用力指不定就要被判个忤逆罪了,秦玄穆才放过她。
等结束了,他道:“你退下吧。”
刚才为抵抗他的吻,宁樱费了不少力气,实在累极了。
背影可称是落荒而逃,秦玄穆收回目光,把皱了的袖子卷起,发现胳膊上有她指甲的痕迹,一点点红,小小的月牙状。想起她刚才被亲到耳朵时,软弱无力好像个小猫儿急得挠人的样子,嘴角不由翘了翘。
柏青回到殿中,发现皇上的脸上明显多了一种愉悦感,看奏疏都比平时顺畅——果然多见见宁昭容没坏处!
红桑见主子出来了,撑起伞遮阳。
“皇上可说什么了?”宁樱进去很久呢,比她想象的长。
“没有。”
“是吗?”红桑目光落在她唇上,还有脖子上。
宁樱下意识收紧衣襟。
一片片花瓣似的梅红色映在上面,红桑马上就看到了,掩不住笑意:“看来皇上这些天很想念主子。”
宁樱不置可否,她有种莫名的感觉,好似他跟前两次亲她时不一样。
第一次,她抓了一下秦玄穆就停住了,那次咬他时也是,但这回却没有,她都差点痒得哭了……
总感觉他是故意的。
红桑见她突然神游天外:“主子,你说皇上晚上会不会过来?”
这句话成功的把宁樱吓到。
“不会的。”
“为何?皇上让主子住在玉芙宫,可不就是希望主子离得近一些吗?”
“离得近又如何?皇上的御厨不比玉芙宫的好?再说,你何时见过皇上晚上去哪个妃嫔的住处的?”
都已经晋封为昭容了,主子还没个数不成?红桑揶揄道:“要这么说,奴婢还没见过皇上把哪个妃嫔亲成这样的呢。”
脖子上都是痕迹,皇上难道对别的人做过?
宁樱的脸一下通红,第一次感觉说不过红桑了,她狠狠瞪红桑一眼:“给我闭嘴!”
主子害羞了吧,红桑笑眯眯的闭上嘴巴。
但晚上的时候她不消停,跟月桂两个人在殿门口探头探脑,就巴望着秦玄穆能出现。
瞧见她们这个样子,宁樱也有点担心了。
但凡皇上提位份,又搬迁,多半是要临幸的,或许是临幸之后才会有这种晋封与赏赐,绝不会什么缘由都没有,而今日他亲她的时候似乎也格外热情……
不会真的来吧,如果来了,她该怎么办?
宁樱心里七上八下,翻着书,目光时不时飘到外面。
幸好等到亥时,还是很安静,她才放心的去睡觉。
这日廖清妍又来宫里,找得借口是学琴。
太后道:“你让琥珀领着去玉芙宫吧。”总是去学习,第一次登门拜访应该的。
“玉芙宫?”廖清妍诧异,“宁婕妤何时搬入玉芙宫了?”玉芙宫应该是贵妃这样品级的才能住吧。
“就前几日的事情,不止如此,她还被封为昭容。”太后很是欢喜,“清妍,你既然去见她,便恭贺一下吧……”叫姜嬷嬷找来一对手镯,“拿去当贺礼。”
廖清妍脑中嗡嗡作响,一时都没有听清楚,茫然的接过装玉镯的盒子。
等快要到玉芙宫的时候,她才清醒过来。
“琥珀,皇上很喜欢宁昭容吗?”数日不见,她居然从五品升到三品了!
“是啊,宫里的妃嫔,只有宁昭容的位份是皇上封的。”
廖清妍手指紧紧握住了盒子,咬住嘴唇。
前世分明没有这回事的,太后提起秦玄穆,都是满脸忧愁,说他一直不曾临幸妃嫔,生怕断子绝孙。后来有没有绝后,她不知,毕竟她也是很早就去世了。
可在此之前,宁樱根本没有得到秦玄穆的喜欢啊。
嘴唇都咬出了一道红色,廖清妍低声问琥珀:“皇上可曾……表姨母就等着抱孙子呢。”
琥珀摇摇头:“这倒没有。”
廖清妍马上松了口气。
如果只是升个昭容,搬个宫殿,那不算什么,也许是宁樱没有摔断腿,被秦玄穆看到她弹琴了吧,那就只能算是个奖赏,跟那什么“九霄”是一样的。
廖清妍静下心来。
听说廖清妍到了,宁樱出来迎接:“怎么太后没有召见我,反而劳廖姑娘过来了?”
“姨母让我恭贺你呢。”廖清妍把手镯的盒子递给她,“恭喜你升为昭容。”
“这太贵重了,我可不敢收。”
“你收下吧,不然姨母会说的,你不是没见过她嫌弃我的样子。”廖清妍嘟嘴,“反正也是姨母的东西。”
太后的意思,宁樱自然不便拒绝,道谢一声侧身请她进去。
廖清妍没有立刻走,回头看了一眼院中的花木,有一些晚樱尚且在开着,一朵朵清丽可人,仿佛是宁樱的样子。
樱花,是因为宁樱的名字吗?
“宁昭容,听说皇上很喜欢你呢。”
宁樱脚步一顿,回过身:“廖姑娘听谁说的,皇上怎么会……”说着垂下眼帘,“并没有,皇上只是喜欢听我弹琴。”
廖清妍是未来皇后,她傻了才在她面前炫耀。
当然,也没什么可炫耀的,只是亲了亲而已,在将来的漫长岁月里,那不过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
她好像很失落,廖清妍又略微放松,看来自己没有猜错,秦玄穆怎么会喜欢宁樱呢?宁樱这种傻子,为了一个男人竟然去挡箭,谁又会珍惜?廖清妍安慰道:“宁昭容你这么好,皇上早晚会发现的。”
她是很好,这一点用不着别人来跟她说,宁樱请她入座,让红桑看茶。
廖清妍四处打量。
这玉芙宫以前是丽贵妃住的,丽贵妃是倾城的美人,先帝极为喜欢,有阵子日夜宠幸,丽贵妃当时的地位仅次于皇后,也就是她的表姨母,但最后还是削发为尼了。
在庙里吃斋,为先帝点长明灯,廖清妍心想,所以只要是妃嫔,没有谁的下场是好的,她要当就当皇后。
“宁昭容,你现在教我弹琴吧。”既然宁樱的琴艺能让秦玄穆刮目相看,她学了总没坏处。
以后还能去弹一弹,让他点评下。
没想到她那么积极,宁樱走去琴台前。
想到“九霄”,廖清妍看向那把琴:“这是九霄吗?”
“不是。”宁樱一顿,“我要教你,那得要两把琴。”她让红桑把九霄拿出来,“廖姑娘就用这把吧。”
红桑脸色一变,暗想主子也太和善了吧,这琴是皇上赏的,凭什么要给廖清妍用?
她重重咳嗽一声。
宁樱当没听见。
比起宁樱原先的那把旧了的琴,“九霄”叫人眼前一亮。
难怪被称为名琴,实在是非同一般,廖清妍虽然自己不弹,但生在簪缨世族,对好东西的鉴赏本事不差,她手指拂过琴弦:“这琴怕是百年都难出一把呢,难怪会被收入宫里,不过能被宁昭容你弹,也是这把琴的福气。”
这种称赞宁樱受了,就是可惜此琴是秦玄穆的赏赐,她真的不喜欢弹。
宁樱开始教她最基本的功夫。
没弹几下,廖清妍的手就疼了:“果真是不太合适。”
琥珀道:“许是姑娘的手太娇嫩。”
廖清妍的肤色白,手也一样,指尖已经有些发红。
可红桑看不得,暗道主子的手也娇嫩,可谁会像她弹一下就喊疼呢,再说了,想学好琴,怎么能不花费功夫?主子种个兰花,酿个酒都有那么多讲究呢。不过之前宁樱已经叮嘱过,红桑不敢开口讽刺。
“要不你休息一下吧,也不要操之过急。”宁樱走过来,看了看她的手,“真伤到了,太后也会担心。”
“嗯。”廖清妍点点头。
宁樱坐到一边摆弄花插里的花。
青色的鹅颈瓶里有一支粉色的牡丹,一支萱草还有两支樱花,错落放着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然而宁樱的容色似乎比这些花更来得吸引人,廖清妍看着她,心里忽然有些担忧,秦玄穆真的只是因为她的琴艺吗?
看廖清妍突然不说话了,宁樱问:“廖姑娘可要吃些点心?”
廖清妍心绪不宁:“不用了。”站起来道,“我还是去姨母那边吧,过几日再来跟你学……哦,过几日是端午了,我要同母亲来宫里过节,不知可会见到宁昭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