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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也想和他一起回来。
    “两月一次。”
    栗笙惊了:“我们阿川这么孝顺。”
    “没有。”
    霍川否定:“以前几乎不回来。”
    栗笙一愣。
    身边的男人低着头,用力地揉了揉眉心,“以前我特别恨她。”
    暖阳四溢,自他身后斜斜地穿过进来,他黑沉的眸子里像是蕴着一层浅淡的光。
    他扯了扯嘴角:“长大后才理解她。”
    “……我妈其实,挺不容易的。”
    时间早已磨去了所有尖锐的情绪,他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
    栗笙其实很害怕沉重气氛,所以她总是妄图通过拆科打诨的方式来干扰伤心的气氛。
    可他这样说,她哽了半晌,总归是哑口无言,搜肠刮肚也找不到合适的词安慰他,只能干巴巴地往外蹦类似“别难过”、“别伤心”这样的词汇。
    他轻笑,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没你想的那么难受。”
    这些年,在一次次的跌倒和失败中,他早已释怀,且和母亲和解。
    栗笙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往他怀里拱了拱,把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那你要是难受了,要像我靠着你这样,靠住我哦。”
    他轻笑,胸腔跟着震动,目光透过玻璃看向窗外,天空一片晴朗。
    “嗯。”
    ……
    霍川继父进监狱的那天,母亲带着他去做了耳部检查,给他配了一只助听器。
    医生将助听器戴进他的左耳,他倍感不适,微微皱了下眉。
    医生调整好角度时,说了句“好了。”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又能听见声音了。
    母亲在一边慈祥地看着他,“川川,怎么样?听见了吗?”
    霍川迟疑了片刻。
    他怀疑是因为他们站在他的右边,他右耳听力未受损,平日里是可以听清的。
    他默默地走到两人右边,又忐忑地向后挪了几步。
    “你们再和我说话试试?”
    妈妈笑着问:“说什么呢?”
    这一回,他确定,他的左耳确确实实,听到了声音。
    霍川惊喜极了:“妈,妈!我听见了!”
    虽然声音不如听力正常的时候,但不管怎么说,站在他左边说话时,他能够听清了。
    他仰着头问母亲:“妈妈,我以后都能听见吗?”
    母亲笑的很温柔:“是啊,川川,你以后就能正常生活了!”
    霍川的左耳重获听力,他对一切熟悉的事物发出的声响都感到新奇。
    原来不觉得,可现在怎么听都觉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他的脚步轻快,听见汽车的引擎声、林间的鸟鸣声,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让他感觉愉悦和欣喜。
    直到回到大院子里,母亲说她还有事,让他先回家。
    他一个人蹦蹦跳跳地走回家,忽的听见院子里那几个孩子看他的眼神复杂。
    他重获听力,心中雀跃,有满腹喜悦想要与他们分享,自然就忽视了他们眼中的鄙夷。
    “你们在玩什么啊?我也来好不好。”
    有个小孩皱了皱眉,同玩伴道:“我不想和他玩。霍川是个聋子,好麻烦啊。”
    霍川想说,他已经不聋了,他拥有了助听器,现在是个正常人了。
    另一个小孩接话接的更快,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开口,“嘻嘻,霍川他妈妈又出去见男人了。”
    “噫,我妈说她已经是二婚女人了,再嫁可就是三婚了,真是个骚狐狸。”
    “你们声音轻一点,霍川听见了怎么办?”
    “没事,咱们都在他左边,他听不见!”
    那是霍川第一次打人。
    三个小孩被他打的哇哇大哭,他的助听器在打斗中掉了出来,被一脚踩裂了。
    最后三个小孩的家长纷纷找到他妈妈投诉。
    其中一个小女孩的家长伸着手指,艳红色的指甲不停地在他身上戳着,“你怎么可以打女孩子?你年纪这么小就会打女孩,长大了岂不是要家暴?你个小畜生,和王德刚一个德行啊?是不是你妈和你爸在一起的时候就偷偷找王德刚借了种啊?”
    王德刚是他的继父,那个男人酗酒后,一巴掌将他打聋了。
    霍川断断续续地听见一些,他左耳里的那个助听器在嗡嗡地响,刺得他的耳蜗很疼。
    他冲上去,一拳打在那个女人的肚子上。
    那女人吃痛,叫唤了起来,“来人啊!蒋清娥的儿子打女人了哦!真是不得了,有什么爹就生什么儿子!”
    霍川毕竟年纪小,很快被孔武有力的大人们拉开,他们死死地摁着他的双臂,任凭他怎么撕咬,挣扎,都无济于事。
    最后他妈给那群索要公道的人跪下,道了歉,又好说歹说,表示会赔偿一切医药费。
    霍川那时候不理解。
    他觉得母亲从来都是这样卑微,佝偻着身子,无论是面对继父,还是面对嘴脸恶心的这些人,母亲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样子。
    她好说歹说,送走了那群街坊。
    那些人气势汹汹的来,眉开眼笑的走,临走前,还顺走了他们家一袋鸡蛋,说是要拿回去给孩子补补身子。
    等到房门合上,屋内只有他们二人。
    母亲走过来把他揽进怀里,柔声道:“傻孩子,你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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