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抱着猫,向慕唯发问,3.8维到底是怎样的概念?
慕唯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从她手上接过猫,转身将一只苹果塞给她,言语轻巧地打了一个比方。
他对她解释说:“一只蚂蚁在一张纸上行走,它只能向右或向左,向前或向后走。对它来说高与低均无意义,因为蚂蚁是二维空间的认知者。这就是说,第3维的空间是存在的,但没有被蚂蚁所认识。同样,人类所感知的世界是由4维构成的(3个空间维,1个时间维),但人们无法觉察到其他所有的维。根据人类物理学家的看法,还应该有7个维的空间。尽管有这么多的维,但这些维是无法感知的,它们自身卷在了一起,被称为‘压缩的维’。
“你们所生活的世界,是三维的立体时空,而蚂蚁的世界是平面,如果它搬着食物行走,突然有人将食物从头上拿开,它会觉得这是一次灵异事件。就好比刚刚你看我徒手点蜡烛,瞬间移动,你也会觉得这是灵异事件咯。”
春秋迷迷糊糊地听着,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可当她想到他刚刚徒手切羊排的场景,眉眼之间的浓云渐渐散开,忍不住点了点头。
慕唯停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总之,这个宇宙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维度,存在着各式形态的个体,我们不过是上帝制造的一道公式里的演算品。那些看不到的不代表不存在,存在的也并非永恒。”
春秋稀里糊涂地听着,温柔打断他的话,并报之以抱歉的微笑:“如果像你说的,你真的来自另一个维度,那为什么我能看见你呢?”
慕唯正了神色,郑重其事地回答说:“从理论上简单解释就是,3.8维的我们能够随意进入任意维度更低的空间,只要我们愿意,低维度的生物们便能够察觉;若讲得浪漫一些,那是因为你愿意相信,因为你对这世界充满了好奇,因为我想被你看见!”
从那天开始,慕唯成了春秋真实无比的爱情神话,而透明的浴缸变成了她隐秘而固若金汤的辉煌城堡。
春秋和慕唯在一起了,这成为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成了两个维度之间的秘密。他带她走进一座崭新的世界,展示给她与从前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相互扶持着走了一段路,过着新奇的生活,跳舞、大笑、飞翔、社交,她在他的怀里肆意奔跑,在他的背上飞檐走壁,仅仅是在某个灯红酒绿的间隙,溺于沉默。
白天,他们和所有普普通通的年轻情侣们一样各行其是,下班去逛街,去购物,吃廉价的米粉和泰国菜,偶尔坐在昂贵日料店狭窄的榻榻米上喝一壶梅酒。周末,两人就手牵手漫无目的地晃晃悠悠,在人群拥挤的广场上十指紧扣,过着稀松平常的生活。
一旦到了日光落尽之际,春秋便身披一身奇异,徒手走入三维时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慕唯的猫咪会说话,门前的路面会发光,高脚杯里会自动斟满酒水,慕唯则像国王一般,坐在客厅的躺椅上轻挥手臂指点江山。
兴致昂扬的时候,他会背她飞上宽阔的屋顶。他轻轻扭头余光一瞥,眼下覆满绿草的山坡即刻转换成一片火光点点的平面宇宙。
慕唯递给春秋一个苹果,悉心指给她,哪里是自己的家乡,哪里是穿越维度的道路,哪里是他曾经踏足过的土地,哪里是3.8维以及人类的禁区。
每每夜深人静,慕唯载着春秋在城市上空游荡,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他们掠过一座座午夜的阳台,夜幕上映,看尽人间闹剧。
春秋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可当慕唯熔岩一般热烈的吻顺着命运的脉络,落在她的额头、脸颊、嘴唇、颈间的时候,春秋清楚地意识到,兴许自己被命运选中,精准无误地落入了现实的骗局,可眼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实无妄的。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十个月之久,春秋眼中一切新奇的事物渐渐平凡而麻木。
有天休假,春秋去酒馆找慕唯。看他不在,便向柜台后一个伙计打听。询问再三,伙计说他去了马克西姆大街南侧的“花枝”书店。春秋本来是想一通电话叫他回来的,可转念一想,不如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给他个惊喜,让他知道三维空间也有所谓的“魔法”。
当她乘有轨电车“叮叮当当”来到那间书店,她先是站在橱窗外面向里望。四十年代的装修风格,泛黄的书页,橡木扶梯,无一不散发着古色古香的气息。
一次漫不经心的张望,她对这间书店好感倍增。她轻轻伸手掌抵住玻璃,店门很容易便被推开。地毯正上方的风铃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紧接着,一个面目陌生的女孩出现在了书店一角。春秋正想上前打招呼,一个熟悉的声音想起,那声音低低的,更像是窃窃私语。
他说:“亲爱的,有客人吗?”
话音未落,门帘被翻起,慕唯的身影准确无误撞入春秋眼中,他站在那女孩儿的斜后方,上颚微微张开,眼神停顿,身体明显僵住。
春秋显然是想要表达些什么的,上前撂下一段毫无礼貌可言的脏话,或者问问他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可话到嘴边,突然语塞。她的脑中一遍遍回放着他方才的那句话。千思万绪通通集中在慕唯诚实而精准的措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