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换到了教学楼四楼的大教室,是杨小枫原来的教室。从窗户看外面是护校河,弯弯曲曲的河道,静静流淌的水。
101的这张桌子,桌子抽屉的翻盖时不时地砸下来,痛并快乐着。
杨夕她妈妈把所谓的“闲书”都如同手机一样贴上了封条,唯独把以沫的《踮脚张望的时光》抢了去带在身边。
书的第一页,有101过了时的高考倒计时。书里说:对于生活,试着简单一点看待。这样,很多事情就会变得容易很多。
开心的时候就笑,不开心的时候过会儿再笑。让生活看到自己容光焕发的模样。用心地活才有惊喜。大勇无伤,刀枪不入,拿着柠檬继续前进。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接下,管他柠檬、榴莲还是苦瓜。
“这他妈的就是我的写照嘛!”杨夕站在椅子上,把一条腿放在桌子上,用毛主席指点江山的激情洋溢,意气风发。
看着这个女神经病,以沫心里羡慕极了:在这样苦情、矫情泛滥的年代,这家伙到底是用什么喂大的?!
文学社的上课时间改成每周日下午。
以沫像是渐渐地适应了一点点变空的会议室,也渐渐地习惯了丁落自从那两次歇斯底里后的冷漠和陈术嘉还有徐画时不时的一句冷嘲热讽。
虽然每次上课去的人寥寥无几,但以沫还是要通知到位。
以沫用行书把通知写在黑板上。每次便会听见有人在下面嘀咕:“这么漂亮的行书用来写什么破通知真是好可惜哦!”
不用转头便知道是陈术嘉,但是还是要平静地写完,然后坐回到位子上去。
“以沫,通知一下,三点开会!”
以沫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心里边嘀咕着鲁余凡的不靠谱边给各班的联络人发短信。以沫走到黑板边上想写通知,却停住了脚步:会去的总会去,不会去的看了通知也不会去!以沫这样想着,就给几个平时都坚持去的同学说了下。
人破纪录地少。
鲁余凡没说什么,语气里却有点责怪以沫的意味。
回到教室。
“去不去是我们的事,但是社长你总不该连通知都不告诉我们吧!”徐画的这句话一口气说下来好像都没有喘气,劈头盖脸。
“就是啊,去开会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用不着藏着掖着吧?!”陈术嘉立即帮腔。
以沫看着陈术嘉,眼泪唰唰地流下来,“术嘉,做人要有良心!”
“良心?良心就是我把你当朋友入了你们文学社,结果什么狗屁自主招生,再接着就是啪啪两耳光!这就是你所谓的良心!你的好朋友杨夕说得对,我就是贱,我贱才会把你当朋友!”陈术嘉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道,然后转身冲回教室,把自己桌上的书全部撒落在地,沉默将近半分钟。
“啊——”响彻整栋教学楼。这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声中有多少绝望和无助,只有陈术嘉自己知道。
鲁余凡的空间这几天更新得很勤,看得出来这也是他从未面对过的状态,他也迷茫和无奈。
但是以沫清楚地知道,他是老师,所以即使有再糟糕的情绪,也不该让学生很明显地感觉出来。所以能感觉到的坏情绪,是被缩小了几千倍几万倍的。
想到这儿,以沫竟有些释怀,至少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面对这乱成一团的事情。
秋老虎夹着尾巴离开了象城,新概念的号角也开始吹响了。
丁落将状态更新为“我讨厌秋天”后,坐在教室的窗户边开始写早就想好的一篇长篇小说。在丁落的心里,新概念是鲁余凡心里的一个坎。“我本来就想陪你度过你生命中最差的时光,但是我来了,你的文学社却好像不那么苦了,我们这一届不太平,让你发了很多愁。上帝喜欢清心的孩子,也许上帝不那么喜欢我,但是我希望你能看到我喜欢我,你希望得到的,我都愿意去尝试。谢谢。”丁落在心里琢磨了些许后飞快地写起来。
徐画的心里有太多的愤愤不平,在她看来,是相以沫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所以对文学社已经死心了的她还打算试试新概念,毕竟这是所有文学社社员看起来能得到的最高的荣誉。徐画这阵子和陈术嘉走得近,于是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写起了文章。在陈术嘉看来,金鳌文学社毕竟是获得过那么多届的组织奖,所以个人获奖的概率不是没有。
在陈术嘉的心中,每个东西都有性价比,每次付出都要计算成功的概率。
丁落、徐画、陈术嘉、杨夕、以沫。五个女孩的文章整整齐齐地被放在鲁余凡的办公桌上。这感觉实在是奇妙。
周末。
“约吗?”
“约。老地方!”
半个小时后,杨夕和以沫坐在满庭芳津津有味地吃着红枣芝麻粥。
“喂喂喂,你那天怎么能让徐画和陈术嘉那样说你呢,弄得陈术嘉自己最后还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样,像个疯子似的瞎叫,吵都吵死了!”
“哎呀你是不知道陈术嘉那天的样子有多绝望,她的那声叫把我的心都叫碎了,杨夕,我觉得好像有点能理解她了,你那天那样对她的确有点过分……”以沫越说声音越低,像是充满了犯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