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白叶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下子就愣住了。
秋兰珊哭了。
长大之后，赵白叶再也没见过秋兰珊哭。
即使秋兰珊会做出委屈的表情，难过的表情，好多时候眼圈都红了，但是赵白叶都觉得那是秋兰珊装的，事实上秋兰珊也没有落下一滴泪。
但是这一次，秋兰珊真的哭了。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大喊大叫，就这么垂着头，眼泪跟掉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落下来，只让赵白叶手足无措。
赵白叶虽然讨厌秋兰珊，但是他也没想把秋兰珊弄哭，他可以对着骄纵任性的秋兰珊大喊大叫，他可以毫不客气地指责冷嘲秋兰珊，但是秋兰珊一落泪，他还是慌了手脚。
把女孩子惹哭，到底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叶哥哥……叶哥哥明明知道我喜欢你……”秋兰珊的声音都在抖，一颤一颤的，让赵白叶的心尖都跟着颤了一下。
秋兰珊在他眼里，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刁蛮任性的，哪里见过她这么柔弱不堪的模样？
一时间，赵白叶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
秋兰珊猛地抬起头来，几乎是吼出这么一句话。
她的声音极大，那姿态是赵白叶往常最厌恶的姿态，现在却让他有一种想要后退的感觉，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一直以为你不知道，但其实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总是提起其他女孩子，总是说她们好，总是说我不如她们，说我这里不好，那里不好。”
“你明明知道我会嫉妒，我会难过，每一次还会这么说。”
“你就是在用这些女孩子来伤害我！”
秋兰珊撕心裂肺地喊出这么一句话，哭的泪流满面，赵白叶下意识地想要辩解，但是因为心虚，辩解的声音很小，直接被秋兰珊的声音压住了。
“你不喜欢我，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用我的感情来伤害我？”
“叶哥哥，你不觉得你太卑劣了吗？”
“伤害我的从来都不是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才能伤害到我！”
“你在用我的感情来伤害我自己！”
“我不是……”
赵白叶有些无措地说道。
“那你知道我喜欢你吗？”秋兰珊看着赵白叶的眼睛，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
那一双眼睛清澈极了，又有着水珠的滋润，明亮又美丽，写满了执着、喜欢和痛苦，赵白叶根本没办法在这样的视线下说谎，只得狼狈地点了点头。
“那你刚刚说的话，是在羞辱我，是想要伤害我吗？”秋兰珊咬着自己的下唇，继续问道。
赵白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狼狈地移开头。
“哈！”秋兰珊笑了一下，那笑声听起来无比怪异，让赵白叶的心尖都疼了一下。
第一次，赵白叶觉得自己太过分了。
“那叶哥哥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叶哥哥说我骄纵任性，说我不善良不可爱，那你自己呢？”
“你利用我的感情来伤害我！”
秋兰珊说的铿锵有力，赵白叶在她面前溃不成军。
“我们之中，到底谁更过分？”
“明明知道那个女孩子喜欢你，却利用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去伤害她，叶哥哥，你知道大家管这种人叫什么吗？”
“——人渣！”
秋兰珊哭着喊出这两个字，彻底击溃了赵白叶。
赵白叶后退了好几步，十分慌乱又手足无措的模样，他的脸都白了，连看秋兰珊一眼都不敢。
秋兰珊手心里满是汗珠，她本来想不管不顾地先跑了再说，但是想想自己的人设，还是为自己这场大戏补充了点细节。
秋兰珊扭头瞪向谢斐然，她的眼睛哭得通红，但是在那眼神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灼烧，让那一双眼睛看起来出人意料的美。
谢斐然楞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仿佛被这一双眼睛所吸引。
“滚——！”
秋兰珊怒声喝道：“一定是你对不对？！是你故意挑拨我和叶哥哥的感情对不对？！是你让叶哥哥讨厌我的对不对？！”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
谢斐然身子一颤。
这一颤落在秋兰珊眼里，让秋兰珊的心都颤了，她也觉得谢斐然倒霉极了，根本不关谢斐然的事啊，瞧把这孩子吓得，这都开始发抖了。
秋兰珊在心里给谢斐然说了声对不起，尽职尽责地演着自己最后一幕。
“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和叶哥哥吗？”
“我告诉你——！”
“就是叶哥哥是人渣，我也喜欢他！”
“——永远！”
哭泣着喊出最后几句话，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一个痴情刁蛮小姑娘的形象，秋兰珊觉得自己发挥出色，捂着脸跑了。
谢斐然在那一瞬间抬起头，眼睛凝视着秋兰珊的背影，眼眸里一片浓黑，似乎是波澜不惊，又似乎已经掀起滔天巨浪而无人知。
半晌，直到秋兰珊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缓慢地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个笑容，竟然有几分怪异。
但是此时的赵白叶，真沉浸在刚刚秋兰珊的血泪控诉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谢斐然的表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