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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晚上,两人在小树林里聊了很多。
    聊分别这一个月的所见所闻,也聊陆星嘉那个所谓的“梦”,陆星嘉心底那最后的一点不安与担忧终于烟消云散。
    他想,不管他们现在所处的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那些美好的经历都不会改变,哪怕下一秒就让他回到没有秦暮冬的世界,他也会守着这份珍贵又美好的记忆好好活下去。
    当然在这之前,他一定会让那些恶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倒是秦暮冬见他脸上满足的笑,随即紧张起来,把他抱紧了,还拽着他的手腕不许他挣脱。
    “不要胡思乱想,”秦暮冬闷闷道,“我抓住你了,你哪里也跑不掉。”
    陆星嘉一怔,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我没想跑。”
    秦暮冬不满似的凑过来吻他,也不解释,像是什么大型猫科动物似的。
    陆星嘉顺从地与他接吻,与他在昏暗的小花园中相拥。
    秦暮冬太聪明了,也许已经从刚才的对话中发现了什么端倪。
    但不重要,陆星嘉无比笃定,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
    三月柳絮纷飞,四月石楠花开。
    秦暮冬从集训回来之后,一切重新走向正轨。
    高三的最后一段日子悠长又短暂。一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成为了日常。
    桌子上堆满的卷子还没昨晚,新的白花花的卷子就又如天女散花般而来。
    正在经历着时真觉得分分秒秒都难熬,实际过去之后,又觉得再难捱的时光也不过是转瞬。
    六月四号,学校正式放了高考假,让学生们在家里调整心态,准备高考。
    陆星嘉的运气不错,考场就分在了本校,不用像其他同学一样还要操心定宾馆选住处,可以直接住在家里。
    考试的前一天,秦暮冬特意来家里陪他。
    但都复习了那么久,再临时抱佛脚也没什么意思,秦暮冬帮陆星嘉压了几道理综大题,又提问了他一会儿单词短语,两人便放下课本聊起天来。
    秦暮冬问陆星嘉:“紧张吗?”
    “还好。”
    陆星嘉单手撑着脑袋偏头看他,桌上的台灯洒下温柔的黄色灯光,正好落在秦暮冬的侧脸上,映出朦胧的黑影。
    陆星嘉一时没忍住,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你呢,什么时候世赛?”
    “七月底,”秦暮冬任由他亲,深深的目光就落在他的身上,“过几天就是三期集训,一个月,再飞欧洲参加比赛。”
    “可以带家属吗?”陆星嘉眨眨眼睛,故意问道。
    本来只是开玩笑的,哪知秦暮冬当了真,认真思考了一会儿,一本正经道:“集训应该不行,而且我们太忙了,肯定没时间陪你。世赛的时候可以,你不是办过护照了?现在办签证应该还来得及。好像很多人旅游都喜欢去欧洲,如果你感兴趣,我们也可以一起。”
    秦暮冬一向行动力很强,很快拿手机查起攻略。
    “七月正好是薰衣草的花期,还可以去看莱茵河和阿尔卑斯山,如果你喜欢现代的就去看埃菲尔铁塔和比萨斜塔,还有荷兰风车……”
    秦暮冬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平淡得像是静置的白开水,陆星嘉却无法克制地心动了。
    其实去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谁。
    大概秦暮冬也是这么想的,见陆星嘉没有说话,便把手机合上:“或者你想去别的地方也可以,暑假很长,我们可以慢慢玩。”
    或许是气氛太好了,也或许是这段时候的心照不宣给了陆星嘉信心,他顿了顿,低声道:“等考完试,我们告诉我妈妈吧。”
    秦暮冬眉头微蹙,拉过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妈妈会同意吗?”
    “不知道。”陆星嘉坦诚道,片刻,又笑起来,“但是就算现在不同意也没有关系,一年两年不同意也没有关系,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她会同意的吧。”
    秦暮冬侧目看着陆星嘉,橘色的灯光同样把他的脸颊映衬成了橘色。
    一片暖色调之中,少年的眼睛亮闪闪的,好像缀满了星星。
    星星总有神奇的力量,一闪一闪的,在夜幕之中是那么不起眼,连起来,也能点亮一片夜空。
    “好。”秦暮冬的嘴角勾起笑意。
    他相信星星的力量。
    身后,虚掩着的房门外,贺溪正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听到两人的话,原本要迈开的脚僵硬在了原地。
    片刻,她摇摇头,小心翼翼地帮两人把房门关上,端着苹果回到客厅。
    她拿牙签扎一块苹果放在嘴里,酸甜苦涩百般滋味在口腔中弥漫。
    *
    高考当天又下了雨,路面的尘土混合着雨水泥泞不堪,每走一步都要溅起泥点子。
    学校门口挤满了打着伞的学生和家长,吵嚷又喧闹,陆星嘉背着书包,秦暮冬在旁边帮他撑伞,贺溪就走在后面,看着两人相谈甚欢,眼睛中都只有彼此的模样。
    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别过头与身旁的项意致聊起别的。
    阴雨一直连绵了两天,等最后一门英语结束之后,天却突然放了晴。跟着人流走出考场,陆星嘉一眼就看到了秦暮冬。
    他还拿着伞,长柄的,收起了握在手里,狭长的眉眼冷峻逼人,显得冷漠又禁欲。
    陆星嘉快步走过去,叫了声他的名字。
    抬眼的瞬间,秦暮冬的眼底露出笑意,如冰川融化。
    贺溪和项意致就站在不远处,也朝着两人这边走来。
    “嘉嘉,”贺溪笑着拍了拍陆星嘉的肩膀,问道,“感觉怎么样,累吗?”
    “还可以,”陆星嘉道,“题不难。”
    时隔这么多年,他早就不记得这年的高考题目了,做起来依旧比上辈子得心应手得多。
    毕竟这辈子有物竞知识打底,掌握了学习方法,再做高考难度的题就是水到渠成的过程。
    “那你觉得大概能考——”
    “好了,考都考完了,就不要再想了,”项意致打断贺溪想要继续问下去的念头,哈哈大笑了两声,“刚考完试,放松一下,走,叔叔带你们去吃烤肉。”
    贺溪也很快反应过来,热情道:“差点忘记了这件事,暮冬也一起吧。”
    秦暮冬原本没想着一起,但盛情难却,最终四人还是一起附近一家新开的烤肉店。
    店里的人气很旺,其中不乏同样刚考完试的高三学生,好在项意致提前订了位置,服务生确认过信息之后,带着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餐桌。
    开了火,吸油纸扑在下面,整个桌子很快就热腾起来。
    凉丝丝的空调打得很足,烤肉热腾腾的,肉还在滋滋啦啦地冒着油星,沾上孜然和店里特调的酱料,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尝尝看,好吃吗?”项意致分别给其他三人一人夹了一块。
    陆星嘉把烤肉塞进嘴里,举起大拇指,秦暮冬也微微颔首,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多吃一点。”贺溪笑着又往两个人的盘子里夹了几片肉。
    今天项意致请客,出手格外阔绰。店里的招牌菜挨个点了一份,各式的盘子堆满了餐桌。
    桌子中央的旺火烧个不停,空气都掀起一层热浪,四人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嘉嘉,”贺溪往陆星嘉的盘子里夹了片肉,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
    陆星嘉嘴里还含着一块肉没咽下去,含混不清道:“等出了成绩再说吧,现在不是知分才报志愿嘛,到时候再看看。”
    “也好,”贺溪笑笑,又问,“那暑假想好要做什么了吗?”
    陆星嘉下意识地瞥了秦暮冬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其实都到了这步,也没什么好怕了,窗户纸已经被磨得几乎透明了,再不捅破也维系不了
    陆星嘉深吸口气,下定了决心,“妈……”
    “阿姨,”秦暮冬先他一步开了口,“七月份是物理竞赛世赛的时间,我想让嘉嘉陪我一起。”
    话音落下,陆星嘉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他张张嘴正欲解释,却是贺溪又抢先了一步。
    与陆星嘉的想象不同,贺溪没有表现出丝毫吃惊。
    她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手肘撑着桌面,静静打量着他们:“那么,是以什么身份呢?”
    陆星嘉一怔,还未来得及反应贺溪话中的深意,便听她深深叹了口气。
    桌上的气氛突然严肃起来,贺溪目光毫不遮掩地注视着两人,淡淡开口:“我们谈谈吧。”
    出柜的过程与陆星嘉料想中的完全不同,并非是他们向贺溪解释,而是一场由贺溪主导的谈话。
    贺溪问他们是不是认真的,问他们这个可不可以改,问他们有没有想过以后要怎么办,这让陆星嘉更加笃定,贺溪之前一定查过不少资料。
    等贺溪问完之后,秦暮冬握住了陆星嘉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是认真的,也没办法改,”秦暮冬语气端正严肃,冷淡的面庞上难得带着几分局促,语气却很坚定,“我只喜欢陆星嘉,以后也会努力对他好,不让他受到流言蜚语的侵扰,阿姨,我可以用我所拥有的一切来发誓。”
    他只有陆星嘉了,不能再失去。
    陆星嘉愣怔片刻,回握住他的手,同样认真地看向贺溪,语气诚恳,“妈,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信我们,给我们一点时间,两个男生也可以过好生活——至于其他人的眼光,我们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我不在乎那些人怎么想。”
    两人的态度太过认真,一人一句,就差没指天发誓跪下乞求了,倒是让贺溪不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
    再说下去,就像是阻碍真爱的恶毒后妈了。
    贺溪手掩在嘴上咳嗽了两下,四两拨千斤地转开话题:“咳,想出去玩就出去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往后的路还长,不用这么着急。”
    陆星嘉眨眨眼睛,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这算是暂时默认不予追究,感激道:“谢谢妈。”
    这样就好,这样就足够了,只要再多一点时间,他有信心彻底让贺溪放下芥蒂。
    贺溪抿了口茶水,没再接话。
    之后他们也没再聊这个话题,一顿烤肉吃得还算尽兴。
    全部结束之后,项意致把三人送回家,陆星嘉和秦暮冬先下了车,贺溪却还呆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心神不宁地抓住安全带迟迟没有解开。
    项意致叫车外的个人先上去,打开车顶的小灯,语气温柔下来,“怎么了?还在想那两个孩子的事?”
    贺溪点点头,倚靠在椅背上,泄气一般:“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看他们那么认真的样子,我就什么都不舍得说了,特别是一想到他们以后可能会面对的冷眼与苛责,我就更不舍得和他们站在对立面了。”
    “以后的路还要他们自己走,我们也帮不了他们,”项意致轻叹口气,帮她解开安全带,又把宽阔的肩膀借给她,“孩子们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也都是懂事的,别想太多了,顺其自然吧。”
    贺溪的脑袋倚靠在他的肩头,许久,许久,终于深深叹一口气。
    “唉,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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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完结,想康什么番外可以现在告诉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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