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夫人嘴里泛起苦涩,她这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能说些什么?可她要是不管,这春宴搅和了不要紧,万一影响到自家老爷的仕途,那可就糟了。
她勉强笑道:“长公主息怒,这一言半语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瓦砾不要紧,还是阿妧的名声重要,咱们还是进去说。”
“可别!”安泰长公主长眉微挑,“有什么事情当面锣对面鼓地说清楚,别又想一床被子盖过去!你既然不知道,那薇姿,你来说!”
见安泰长公主这不管不顾的模样,钱夫人也没了法子,连忙让身边丫鬟去寻少夫人和老爷,怎么也得将这件事情压下去。
薇姿听着就随手将手里敷着的翠儿掼到地上,规规矩矩行礼,“回长公主的话,事情是这样的。”
“方才,小姐突然被这个名唤翠儿的丫鬟引到后院去看迎春花,可没想到那里安排了一个男子,嘴里称是钱老夫人的外孙柴辞笛,竟然妄图接近小姐。”
“幸好那男子太过愚笨,没有站稳脚跟竟然摔进花丛中。小姐就慌忙领着奴婢跑了出来。”
三言两语将事情交代个明明白白。
“胡言乱语!”钱老夫人利声尖叫道:“你们把辞笛怎么了?他只是问个路,你们竟然这般残害于他!”
“老夫人是怎么知道他问路的?”缩在安泰长公主怀里的陶妧冒出个头突然插嘴。
钱老夫人顿时语凝,半晌才嚷道:“不是你方才跟老身说的吗?你别想岔开话题,你到底怎么辞笛了?”
这下子,明眼人都看出来钱老夫人有问题。
恰好此时,钱少夫人和钱欢媛接到消息赶了过来。两人还没站稳,迎头就被钱夫人斥道:“缨儿,你是怎么招待你家妹妹的!”
钱夫人想得好,钱少夫人陶缨和陶妧毕竟是堂姐妹,就是看在陶缨的面子上,安泰长公主也不能太过逼人。
可她却忘了,这春宴上可还有陶国公世子夫人陶莫氏也就是陶缨的亲娘在呢。
陶莫氏本念在亲家的份上,正不知道该帮哪一边,只能作壁上观。可钱夫人要是想将这件事情甩到陶缨头上,她可就不答应了。
她缓缓起身,高声道:“亲家,这事儿与缨儿何干?定是那叫什么柴辞笛的不检点,竟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妄图接近贵女们。有心算计无心,缨儿怎么能防得住?”
钱夫人顿时头大如斗,只能尴尬地笑道:“亲家误会了,我没有责怪缨儿的意思,只是着急了些。”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这种好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得到的。
安泰长公主轻抚着陶妧的脊背,对她们两人的争吵不感兴趣,只是直勾勾地瞪着钱老夫人。
直把钱老夫人瞪得眼神游离,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钱老夫人避着安泰长公主的眼神,哆嗦着端起小几上的春游图红釉茶盏灌了口茶水。
“老夫人!茶水里泡了橄榄,您……”
“咳咳咳咳咳……”
第4章 喊破
一群人围着憋得脸色胀红的钱老夫人,又是拍背又是拽耳朵,七手八脚忙活一通终于将卡在她喉咙里的橄榄拍了出来,都松口气。
差点春宴要变寿宴了。
钱夫人抿抿嘴唇,不着痕迹地看了安泰长公主一眼,暗道万幸。要不是突如其来这一出,她可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收场。
到了这个地步,安泰长公主总不好再揪着这件事情不放。
“娘,您好点了吗?缨儿,欢媛,你们赶紧扶老夫人回去。”
眼见钱老夫人就要被人扶走了,安泰长公主和陶妧齐齐皱眉,这件事情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可要是再发难,她们岂不是成了理亏的那一方?
陶妧甚至能想到钱老夫人背着众人,志得意满笑得满脸褶子。
“外祖母!外祖母救我!”
正在陶妧苦恼时,蓬头散发的柴辞笛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嘴里尖叫着,似乎身后有狼在撵他。
陶妧眼睛骤然亮起,这可不是巧了吗?
钱老夫人方才还装着奄奄一息,可听到这叫声就一骨碌爬起来甩开陶缨和钱欢媛的手,跑过去抱住柴辞笛心肝儿肉地痛呼起来。
“你们这些毒妇,到底对我的乖外孙做了什么!毒妇!”
场面一下静了下来。
钱夫人大惊失色,简直恨不得冲上去捂住她这个不着调婆母的嘴。明明事情已经解决了,偏偏婆母又冒了出来。
“娘,你……”
“呦!钱老夫人,你说清楚,你骂谁呢!”安泰长公主登时竖起眉头,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是被倒打一耙!
陶妧倒是没心思听她们的争吵,而是呆呆地看着柴辞笛。
高耸的颧骨肿得油光水亮,脸上也被挂了几道伤痕,三角眼也肿成一条缝。原本装风流的折扇被撕得只剩扇骨,插在他的后颈,活像一只褪了羽毛的孔雀。
还有原本尚算新衣的玄色锦衣袍子,也成了破破烂烂的乞丐衣。
这哪里像是栽进了花丛,分明是被人□□过了。
柴辞笛不会是想陷害她吧?也不至于这样吧……
钱老夫人是如今钱大人的嫡母,只有柴辞笛娘亲这么一个亲生女儿,看见柴辞笛这般模样,哪里还记得什么身份尊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