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植,我没事。”顾玉妩轻轻一笑,少年正是她的亲弟弟,顾玉植。
顾玉植的面色依旧绷得紧,姐姐虽没受什么伤,但是却清减不少,他将视线转向她身后的男人身上,目光厌恨无比。
萧无恪挑眉,这个小舅子不好相处啊。
老侯爷早已经坐在正堂等着他们。他年事已高,时常会犯糊涂。自从顾清阳出事之后,他糊涂的时候越来越多。
“祖父。”见到老侯爷,顾玉妩先行了大礼,才泪眼婆娑地上前握住他的手,“祖父怎清瘦许多?”
老侯爷拍着她的手背,笑得面目慈祥:“小妩儿,你去哪里顽啦,怎么这么久没来找我要糖吃?”
顾玉妩知道他又犯糊涂了,连她出嫁的事情都忘记了。她擦了下眼泪,笑着说:“祖父,我嫁人啦。”
“嫁人啦?”老侯爷懵怔一会,才看到她身后站着一位月色袍衫的青年,他松开顾玉妩的手,朝萧无恪招招手,“我的小妩儿是嫁给你了吗?”
萧无恪走上前,也朝他行了一个礼。
“真好呀。”老侯爷忽然笑得格外欢快,“我们小妩儿眼光好得很呐。”
顾玉妩扯着脸皮勉强地笑了笑,祖父糊涂的真是越发严重了,连曾经擅长的辨人识人的眼光都没有了。
老侯爷说了没几句话,眼皮就开始耷拉,他年岁太大,时常陷入沉睡。顾玉妩给老侯爷掩好被子,吩咐人将他推回房间休息,又对着常伺候老侯爷的嬷嬷细细叮嘱一番。
正堂内现在剩了顾玉妩顾玉植和萧无恪三个人。
管家吩咐丫鬟们上好茶点,便退下去开始张罗午饭。
顾玉植瞥了萧无恪一眼,他正垂着眸子饮茶,看着格外闲适随性。
顾玉植冷哼一声,等他成长起来,就让姐姐和离,顺便平了他那平阳伯府!
生着气,顾玉植想起来正事,他朝顾玉妩问道:“姐姐,表哥怎么样了?”
顾玉妩瞒下魏景重伤不起,只轻轻笑了下:“他无事了。”
听到她这么说,顾玉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姐姐,”他语气一顿,思忖片刻,才道,“我参军了。”
“什么时候的事?”顾玉妩诧异地拧起眉,“这么大的事怎么不与我商量?”
“你出嫁那日。”顾玉植认真看向顾玉妩,“我知姐姐心疼我,担忧我参军发生意外,但是,侯府出事,不能让姐姐一人承担,我作为男儿,应该庇佑姐姐,光耀门楣。也请姐姐放心,我会行事谨慎,绝不枉送性命。”
顾玉妩看着他坚定的样子,恍惚记起父亲未出事的时候,他还是个会缠在她身边抢糖的男孩,没想到瞬息之间,也开始勇敢担当。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笑道:“是我们侯府的风骨,姐姐信你。”
顾玉植被姐姐夸,也笑着挠了挠头,不禁露出些少年人的羞涩。
“那你参的哪一方的军?何时入伍?”顾玉妩还是有些担忧。
提到这个,顾玉植得意地一笑:“我加入苍狼军了。”
一直没有说话置身事外的萧无恪,端茶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苍狼军?”顾玉妩喃喃地重复一遍,“那不是陵王殿下的军队吗,他好似不在京城。”
“姐姐你还不知道,就在你出嫁那日,陵王殿下回京了,据说受了伤,不过有消息说不严重。他带回来的部分军队刚一安顿好,我就去报名参军了。”
“哦……”顾玉妩还是觉得不放心,“可是,苍狼军都是常驻西北的。”
“西北作为边境,常年受到纷扰,但自从陵王殿下接管西北以来,那些蛮子气焰越来越弱,不出几年肯定就整肃清净了,到时候我就回京陪姐姐。”
顾玉妩思来想去,仍旧很是担忧,西北战乱,陵王率军守护着大渊的安宁,但那里却是真枪实剑的杀伐,玉植毕竟才十四岁……
看出她的忧虑,顾玉植安抚道:“我十日后就要入伍了,但因为殿下要在京中养伤,我也会在京中待很长时日,姐姐现在莫要有别离的忧伤。苍狼军都是保家卫国的好男儿,陵王殿下御军严苛,奖罚分明,能入他麾下,是我的荣幸!而且日后我勤奋努力,勇于杀敌,立下战功就能庇佑姐姐了!”顾玉植神情激动,满目都是对苍狼军的憧憬和对陵王的崇拜。
萧无恪抬起眼皮看着这个崇拜他的小舅子。
感受到他的眼神,顾玉植忽然恶狠狠地瞪向他:“看什么看!等我有战功了,一定先弄死你!”
萧无恪:“……”
他只好神色古怪地收回视线,继续喝茶。
几个人用完午膳,顾玉妩便提出来要离开。
“姐姐,你怎么不再多待一会,现在时辰还早得很。”顾玉植很是不满。
顾玉妩抬手整理着他的衣领,边整理边解释道:“我很是挂念外祖母,等会要去看一下,日后……侯府这边就靠你了。”
她说完,又转身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萧无恪:“无恪,等会能陪我去一趟外祖家吗?”
她说得小心翼翼,毕竟三朝回门没有去串亲戚的道理。顾玉植却看不下去了:“姐姐问他做什么!想去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