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厌厌使劲儿拍着眼前这扇老旧的木门,胸脯急剧地起伏,看样子是气坏了,大声骂着,“贱人!我知道你在里面,快滚出来!”
那门的木屑都被她拍出来了,里边儿仍然一点动静都没有,仿佛是个久无人住的空屋子。
她有些累,停止了动作,恶狠狠盯着楼上紧紧关闭的窗口,试图要从窗缝中看到里面的人似的。
妈的。
她暗骂一句,用力踹了一脚门,半天还是没有人开门,只好抓着包转身走出巷口。
回去的路上,于厌厌想到自己还有一星期就要交房租的事情,终于忍不住压着声音哭了出来。
于厌厌读完高中后就跟着镇上的邻家姐姐来深城打工,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出远门,被大城市的繁华震撼之余,也是过得最苦之时。
小镇的家虽然有些清贫,可父母是真心疼她,所以没吃过什么苦头。
而大城市里,人生地不熟,没有文化也没有技术,在这个不缺人才不缺劳动力的地方,她像只从下水道窜出的老鼠一样,畏畏缩缩,苟延残活。
但好在于厌厌长得还不错,勉强在个小商场的饰品美容店找到了一份代购员的工作,不包吃不包住,一个月固定工资3600,除去房租水电吃住,每个月寄回家500,还有几百块的剩余。
算是在深城扎了根。
前几天,她刚发了工资,邻家姐姐就找到她,说是很急的事情必须要借钱,求着于厌厌借,还写了欠条发誓过几天就还。
于厌厌毕竟年轻,觉得又是熟人,心一软就把工资的三分之二借出去,谁知道到还钱的那天,邻家姐姐就跟大变活人一样消失,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她突然就发现自己好像被骗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
于厌厌哭着哭着就有点呼吸不过来,可能哭得有点狠了,就站在街道的角落里缓口气儿。
她低着头,即使没发出声音,泪珠还是接连不断地砸到了地上。
她觉得她需要些纸巾来整理整理仪容,但是翻了两遍包都没有翻到,只好委委屈屈地用手背擦了擦脸。
突然,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捏着手帕出现在于厌厌眼皮子底下。
她疑惑又仓皇地抬起头,男子清俊的脸映入眼帘。
男子绅士地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拿,便叹了口气,将手帕放进她手中,“用吧。”
于厌厌抓着手帕,突然有些害羞,小声道谢:“先生,谢谢你。”
他笑了笑,朝她摆摆手示意不用谢,回过身走了。
于厌厌看着那道笔直高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心脏奇异地加速跳了几下。
因为资金紧张,她连地铁都不舍得坐,走了三个多小时的路回到只有二十五平方米的狭小出租屋,坐下来后,脚板底隐隐作痛。
往脚底一看,泛红的皮肤上是五六个刚起的水泡,张牙舞爪,似乎在嘲笑她。
太累了,于厌厌也没有去处理这些水泡,径直躺在单人床垫上,愣愣地看着有些掉皮的白墙。
那个钱是要不回来了,于厌厌想。
她手头还有1200,房租是每月900,下个星期二交。
今天星期六,她还有两天,交了房租,只剩三百。
三百撑一个月,可能吗?
于厌厌思考着这个可能性,半天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只好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二十五平方米的小单间月租900,已经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地方。
虽然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要转两次地铁,不过每天早起一些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先不说寄不寄钱回家,她剩的这些钱连饭都吃不起。
这样窘迫的烦恼让她周一上班时都无精打采的,领事的姐姐看到她那张忧郁的脸,不禁关心地问:“小于,怎么了?生病了吗?”
于厌厌强颜欢笑,“姐,我没事,没什么的……”
领事姐姐不开心了:“放屁,你看你这满脸都写着‘我不好’,还骗我!”
于厌厌只好简单描述了一番她现在穷困潦倒的处境。
领事姐姐心疼她,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你要不要去做兼职?”
兼职?
于厌厌心动了,“姐,你有好的推荐吗?”
“有一个挺适合的,”领事姐姐上下打量她一番,笑眯眯道:“要求高,工资也高,你只用去五天就可以得快两千了。”
原谅于厌厌是个乡下人,没见过世面,听到这话只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这……这什么工作呀,才五天就得两千,那一个月不就是一万多了吗……”
领事姐姐被于厌厌这模样逗笑了,猛地敲了下她脑门儿,“你是真傻,这种好事怎么可能回回有。”
下班回到出租屋,于厌厌拿出包里今天领事姐姐给的名片,回想着她的话。
“这活儿说来也简单,就是大酒店的迎宾,你就穿着迎宾服站门口接待就好了。不过酒店要求高,毕竟人家迎接的是贵客,迎宾代表的是酒店的脸面,所以需要几个好看的女孩子。”
“你别看钱挺多,但是也就这五天赚点。大酒店不经常请,一年也就两三次。我刚好认识这酒店负责这次迎宾的人,她前两天还让我介绍合适的人过去。你看你正好缺钱,长得也漂亮,喏,这是她电话,我今晚和她说一说,明天你就去试试吧。”
她看着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心里暗暗下了决心,明天一定要得到这份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