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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煜有备而来,阵仗是冲着要么你死要么我亡的局面去的,他早就想正面和季邢刚一次,只是这么久才等到机会。
一年前,他能从奚老爷子全员丧命于船上大火事件干净脱身,今天他就能从省局缉毒行动失败而无一人生还中再还原一次表演,这是他的强项。
何况,今晚缅甸那人若是真被季邢带走,他也会生出无端的麻烦。
这场游戏,是到结束的时候了。
赵煜留给手下人的任务是,今晚码头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赵煜也是在这个时候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几天生意上的事情屡遭不顺,原来不过是季邢声东击西的手段。
季邢抓了缅甸来的人,要想在这片码头长时间的藏身不太可能,所以赵煜直接派出所有手下去搜寻,码头的各个出入口也都严格控死。
“即使季邢长了翅膀能飞出去,也不可能逃出我的眼皮子。”赵煜站在码头附近一座简楼的顶层,这个角度可以俯瞰到大半个码头,夜色下,水光和雾色将码头环绕,恍若孤岛,暗潮正在涌起一场风暴。
打响码头第一枪的,是赵煜的人。
赵煜依旧没现身,但若没有赵煜的授意,没人在这个时候还能摆出这么一出教训人的戏码。
一名警察被人反手钳制着,腹部中了一弹,还在汩汩流血,膝盖被人狠踹了一脚,他仍站得笔直就是不肯弯膝盖。
一方是警,一方是匪。双方都是狠角色。
一方是对自己狠,那股宁死不屈的劲儿是真的不虚;而另一方是对他人的狠,能为了自己目的不择手段什么脏法子都能用。
男人不屈,对面就恼,拔枪对准他双腿间的命根,恶狠狠地扣扳机:“年纪轻轻还没结婚吧?老子让你断子绝孙信不信?给老子跪!”
枪口的子弹已经蓄势待发。
警察咬牙切齿:“有种就杀了我。”
怎么可能就真的杀了。
上演这一幕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季邢有所动作,这样大家都不会耗时间。
赵煜从一开始就没想着拖,更不想被季邢拖。
电话响起,拔枪的男人见了眼来电显示,眉目间的那股子劲儿瞬间变了,恭恭敬敬的:“赵老板。”
对面就简单两个字。
“杀了。”
第二道枪声响彻黑压压的码头,如划过肌肤的锯齿,耸人听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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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邢和众人藏身的那个小屋子正对着码头空场,几盏路灯围绕下的场地明亮如昼,他把刚才的那一幕一帧不落地看进眼底。
同样的,还有随行的手下。无一不是冒起冷汗,紧着眉心看向季邢,急切的想从他嘴里听到关于下一步的吩咐。
真的不能再拖了。
赵煜找到我们会是迟早的事情。
我们人手今晚够多,不怕跟赵煜来刚的。
手下人已经难以按捺,都被刚才那一幕深深刺激到了神经,又气又恨。
季邢耳麦里的声音也在急,都在等着他发话。
他不是无动于衷。
开口却只能依旧是,“等。”
他不止一次地目睹过自己人被对手处决,甚至自己也曾身临过险境,所以他比旁人多出一份无法比拟的冷静。
看了一眼时间,脑子里的那根弦死死绷着,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他额头与帽檐间已经起了细密的汗渍。
季邢在划分码头藏身点的时候就做过很全面的分析,最后确定下来的都是足够隐蔽拖到特警和海事局的人来,可事事总有例外。
时间又过去十分钟。
季邢从口袋里摸出另外一只手机,指腹快速按键,成功解锁,随即拨出那串电话号码,同时用视线示意所有人不要发出声音。
电话接通得很快,只是那边没有声音。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上的通话秒数在不断增长。
如心脏跳动的节拍,一下一颤。
对面终于在五十秒的时候开了口。
嗓音似是迎着风,灌着口烟雾,沉哑,“她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
却不掩那股戾气,“季邢,该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