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乖巧的。”太后握着赵云燕的手,神情愈发温和:“你也莫要帮着这混小子说话了,今儿个哀家必须要好好收拾收拾他,不然他不长记性。”
君墨和赵云燕对视了一眼,悄悄勾起嘴角笑了笑,却又低下头,声音低低地认着错:“母后所言极是,此番是我做错了事情,的确该罚。”
太后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楚君墨,只柔声同赵云燕说着话:“我听昭阳来信中说起,你因着身子太过虚弱昏迷不醒了好几日,我收到信便一直担心着,好在你虽然受了些,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
“没什么大碍的,让母后担忧了。”
“说什么傻话,你都叫我一声母后了,我担心你亦是人之常情。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回了宫,可得好生将养将养,养得白白胖胖,健健康康的。”
太后面色柔和:“我待会儿就传旨意,让御膳房每日里给你做些滋补的东西。”
“多谢母后。”
君墨见太后果真只同赵云燕说话,并不怎么搭理他,撇了撇嘴:“母后,我膝盖疼。”
“不疼我叫你跪着好玩的吗?就是要让你疼一疼,疼了你才记得教训。”
“哦。”君墨挪了挪身子,委委屈屈地看了看太后:“儿臣刚到边关的时候,跟着将士们同吃同住,每顿饭连吃饭都很奢侈,大部分时候都是吃粥,有时候还是吃糠饼,每顿饭只有两个菜,都是野菜。母后,你瞧,我是不是瘦了?”
“后来被阿幼朵和阿其那掳走之后,我假装失忆,整日里过得十分骄傲,精神高度紧张,就害怕被阿幼朵和阿其那发现我并不是真的失忆了。这种情形之下,我也没心思吃饭。这又接连赶了好几日的路,害怕回来的晚了惹母后担忧,一路赶路,风餐露宿……”
“你活该。”太后瞪了君墨一眼。
君墨瑟缩了一下身子:“是,都是我自找的,母后你莫要生气。”
赵云燕见君墨如此伏小做低,耍宝卖乖的样子,垂下头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才在君墨殷切的目光之下抬起了头来:“母后,陛下这段时日的确也十分辛苦,今天想着早些回宫,也没有用早饭,吃随便吃了一点干粮。”
“这么赶做什么?又不差那么点吃饭的时间。”太后撇了撇嘴,对上赵云燕却又和颜悦色了起来:“云燕饿了吧?”
“母后不说倒是不觉得,母后一说,倒是果真有些饿了。”赵云燕连忙顺杆子往上爬。
太后点了点头:“你身子如今还未恢复,可不能饿着,我之前就叫人准备好了饭菜,一直热着的,我叫人布了菜,你就在这儿吃。”
“是。”赵云燕低头应了。
又陪着太后说了会儿话,宫人才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赵云燕净了手,扶着太后在桌旁坐了,才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君墨。
君墨伸长着脖子看着桌上的饭菜:“母后,我好饿啊。”
“饿着吧。”太后说着,却又没好气地道:“还不起来去净手?吃完饭再继续去跪。”
君墨脸上闪过一道喜色,急急忙忙站起身来,却因着跪得太久,脚步有些踉跄,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胡乱洗了洗手,就飞快地走到桌子旁坐了下来。
“还是母后对我最好了,准备的饭菜都是我最喜欢吃的。”
君墨笑嘻嘻地说着,飞快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好吃,好吃极了!”
“饿死鬼投胎的呀你?”太后噌了君墨一眼,嘴里虽然这样说着,神情却十分温柔,伸手给君墨夹了一筷子菜:“小心别噎着。”
君墨连连点头,含含糊糊地道:“离开渭城这近一年的时间,我可怀念宫中御膳房做的饭菜了,总算是吃到了。”
“食不言寝不语。”太后瞥向君墨。
君墨忙不迭地应了,手中筷子舞得飞快。
吃了饭菜,赵云燕陪着太后低声说着话,君墨在一旁作陪,见赵云燕的精神已经不似先前那样好了,便开口道:“云燕赶了几天的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只怕是累了,母后你就先放她回去休息休息,等休息好了,母后想要问什么再问就是。左右咱们都已经回来了,以后也多得是时间。”
太后暗自好笑地撇向君墨:“哟,知道心疼人了?”
君墨与赵云燕身子皆是一顿,面上都有些发烫。
太后看在眼中,心中自是欢喜的,只笑呵呵地拍了拍赵云燕的手:“倒是我一时高兴,没有顾及到你的身子,还是君墨细心,提醒了我。你辛苦了这么些时日,就先回霜云殿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叫李嬷嬷送你回去。”
赵云燕也不拒绝,站起身来同太后行了礼:“那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又转过身朝着君墨福了福身,才跟在李嬷嬷身后离开了长安宫。
君墨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赵云燕的背影,直到见不到了才漫不经心地收了回来。
太后将此情此景看在眼中,嘴角一勾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打趣:“当初我叫你将她纳入宫中,你还嫌弃云燕无趣,如今知道她的好了吧?幸而当初我没有听你的话,而是执意让她入了宫。”
君墨垂下头,浅浅笑了起来:“嗯,母后慧眼识珠。”
君墨说完,沉默了片刻,才又接着道:“赵云燕是个好的,我出事之后,她千里迢迢跑到边关,我见着她的时候,她混在乞丐堆中,向人乞食,满身泥污。我看着的时候尚且如此,之前从渭城到聊城,那样远的距离,她只身一人,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太后闻言亦是沉默了下来,半晌才点了点头:“平日里看她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却也是个烈的,刚柔并济,极好。”
君墨垂下眸子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太后也转开了话茬子,叫人拿出来一个雕花匣子,递给了君墨。
君墨眼中闪过一抹疑惑,打开了那匣子,看见匣子中那明黄色的圣旨,心中便已经隐隐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