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他现在很少落脚江城, 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人影,回来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但一句话都没有留。
云昭明白, 褚澜川对自己所有的好都是基于同理心。
两人拥有相似的过往, 十三四岁家遇变故, 也曾封锁心扉, 所以他对她会特别一些。
但那并不等于爱。
眼下燃眉之急是即将到来的军训。
云昭不擅长体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身体素质不好,能不能在军训的十天半个月里坚持下来还是另外一码事。
于蔷帮她收拾好了随行的衣物, 又千叮万嘱,怕她受不住非要硬扛着。
小姑娘敛眸,乖觉地听着唠叨。
路边种着两排香樟树, 夏日的蝉鸣聒噪入耳,窗户的世界像一张凝固的油画。
她推着行李箱, 跟着于蔷往高中校门口走。
门口是很长一段石板路,推着行李箱走在上面能听见很清晰的轱辘声。
日头正大,晒的人汗流浃背、睁不开眼。
于蔷拿了两份小广告帮她挡着毒辣的阳光, 又心急如焚地拉着小姑娘往分班公示栏前凑。
来看的大多数是家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着,动辄孩子的事儿就是天大的。
“你们家孩子成绩不错啊,好像是全市前十吧······”
“一般一般,他中考没发挥啊,数学压轴题还丢分了。”
“都说这火箭班是十班到十二班,实验班是七班到九班,其余的就都是平行班了。”
“你哪儿知道的消息啊?”
“小道来的呗,我们家孩子在十二班,你们家的呢,起码实验班吧?”
人头攒动,于蔷也跟着那些个家长一起挤,不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云昭怕伯母辛苦,心如止水地打算凑个热闹,只不过也是垫着脚才能勉强看清楚分班信息。
【云昭学号XXX 高一(12)班】
她拉了下于蔷的手臂,轻声细语道:“伯母,十二班。”
于蔷立刻大喜过望,格外骄傲地说:“太好了,我们昭昭是火箭班。”
声音大到引得一众家长侧目,那眼神似乎是在说——“谁不知道你们家小孩儿是火箭班似的”。
对于这个结果,云昭还是满足的。
她的中考成绩在全市排名里很靠前,但江高每年都会招收一批省内其他市的优秀学生,无疑再次加重竞争,所以初始分班能留在十二班是种很大的认可。
打算到宿舍看看时,她余光里瞥见了一位坐在行李箱上打电话的女孩子。
女生穿了件热裤,暴露在外的一双腿笔直且白,随脚一蹬,行李箱就在原地转了个圈儿。
她咬着棒棒糖的棍儿,右手扶了下帽檐,似乎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
很有灵气的女孩子,这是云昭对蒋巧的第一印象。
好巧不巧,她无意中的留心还真成了机缘巧合。
彼时,云昭正在宿舍收拾床铺,刚领完军训的服装,她还没来得及换上。
蒋巧看起来跟晒枯萎的草一样,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看着门口的床位分布表后认命地进来了。
大抵是她那天心情不好,统共没讲几句话,新室友都觉得蒋巧是个不好相处的,有那么点儿抱团排斥的意思。
云昭还是一样,不怎么参与话题中心也很少来事儿,当天晚上还帮蒋巧拿了后来补的腰带。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蒋巧自幼家境殷实,父母对她的培养态度也宽松,所以很多时候造就了小姑娘不太想上进的性格,考到江高有点占运气的成分,但她基础不差,往上一拔高,就能踩跳板往更高处走。
知道今天要到新学校来,一家人都说要送送她顺带看看学校的宿舍环境,但蒋巧恰好觉着自己长大了,不必凡事都要耳提面命地听着,干脆拿着学费孤身过来了。
云昭知道的时候也震惊了一把,难怪她那天心情不好了,原来是跟家里人吵架了。
第二天是军训正式开始的时间,要求早上七点半到操场集合,统一军训迷彩服和帆布鞋,腰带必须系牢,不管天气多炎热,除了休息外脑袋上的迷彩帽都不能摘下。
大家对此颇有怨言,但毕竟是规定,谁也反抗不得。
清晨朦胧的光线弥漫室内,小姑娘们火急火燎地穿衣服洗漱,生怕迟到罚军姿。
相形之下,云昭和蒋巧成了整个宿舍最淡然的两个。
云昭是有固定生物钟,每天早上醒的早,蒋巧嘛······就是堂而皇之地一晚上没睡,眼睛肿的跟灯泡一样。
见云昭一脸吃惊地看着自己,蒋巧扯了下帽檐,还惦念着昨天云昭的帮忙,主动建议说:“再过一会儿人就多了,我们先去食堂吃早饭吧。”
一来二去,云昭算是摸清楚了蒋巧的性子。
跟初次相见的反差说是一百八十度都不为过。
性子有种进入叛逆的野,但大大咧咧,为人仗义,对朋友那是实打实的好。
当天早上,云昭刚好扎了个高马尾,
不过高马尾不大方便戴迷彩帽,后脑勺总是硌的慌。
蒋巧似是察觉这一点,很是细心地给她换了个低低的麻花辫,清爽又少女,手法是意外的娴熟。
两人一同往操场上走时,晨光熹微,微风不燥,稀稀拉拉来了一堆人也是一旁的长椅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