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惯是了解她性格的,知道蒋巧瞒不住心情,什么情绪都昭然若揭表现在脸上和行动中。
蒋淮池对这个女儿可比儿子宽容的多,他宠着长大的孩子,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眼皮子就是了。
“不会是因为摸底测试不开心吧?”蒋淮主动跟她谈心:“你能考上江高,爸爸妈妈为你骄傲,后面的路很长,里面厉害的孩子也很多,一次两次考试算不得什么。”
“......”
蒋巧默默听着,忽地转了话题:“爸妈,你们当时借了宋家多少?”
“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儿了?”蒋淮池摇了摇头,眼镜后的一双眼流露出悲悯的情绪:“宋家那时候正是困难时期,不说雪中送炭,我就看不得别人落井下石。”
“况且你遇南哥年纪还那么小,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还是个未知数。他们家当时是不想连累我们,我和你妈一起凑了点钱,连欠条都没打,这么些年的情分还是抵得过检验的。”
父母态度开明,为人和善,所以蒋巧没受过什么委屈,眼下听了自家父亲的感慨,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母亲慨叹说:“要不是巧巧突然提起来,我也有好些阵子没听到遇南那孩子的消息了,不知道他一切好不好。”
蒋巧知道父母都很欣赏宋遇南,那时候认识的人里没人不说他是芝兰玉树、可塑之才。
可她脑子里登时浮现出昏暗不定的地下室,他熟稔点火的模样,分明影影绰绰,写满颓唐。
原来毁灭一个人也可以是忽然之间的事情。
蒋淮池扶了下眼镜,还在继续念叨:“我们两家当时还说,等你们两长大相处的好,进一步发展成亲家也挺好。”
母亲用胳膊撞了下,使了个眼色:“别提了。”
又怕蒋巧察觉出什么不对,只能继续使眼色:“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巧巧现在年纪还小,等长大了有喜欢的人再带回家。”
字里行间充斥着对宋遇南的回避。
其实,蒋淮池很早之前就和妻子聊过这码事。
两人会尽力支援宋家,但仅限于金钱方面,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其余的也轮不到他们操心。
尽管从前再认可宋遇南,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如果蒋巧以后真的喜欢上宋遇南,两人在一起谈恋爱,对这个家庭的负担可不小。
谁家父母舍得自己的掌上明珠受苦?!
下了决定后,两人便很少在她面前提及宋遇南,一开始蒋巧会刨根问底,蒋淮池只能装作一概不知,后来则是岁月流逝,两年间每个人的生活都步入了新的轨道。
这个周末之后,江高就要迎来正式的开学。
金秋九月,大雁南飞。
校园里的桂花香味浮动,细碎的花瓣纷飞。
没穿校服的新鲜面孔大量涌入,怀揣着新的热情决定在这里度过三年难忘的时光。
那时候觉得很苦很累,可等成长后再展望,会发觉是人生路上不可或缺的一段路程。
云昭到教室到的早,十二班里特别安静,还没发教材,大多数人都在翻阅自己提前买的教辅。
她感到没什么劲儿,趴在桌上小憩。
蒋巧一开始的分班是六班,两人是等文理文科之后才到一个班的。
等到班主任进来,云昭才强撑着精神聆听长篇大论的教诲。
本来以为开学第一课会轻松一点,结果十二班的班主任可是传闻中的女魔头,交待完事宜后就开始把一摞卷子摊开:“接下来我念一个,大家就上台来拿自己的卷子,我也方便认一下人......”
这种方式实在是太残忍了,很多人拿到成绩都不敢看女魔头的脸色,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更残忍的是,这门公布成绩的学科是数学。
云昭考完后自认发挥一般,做题需要练就手感,太久没有考试,就会有种荒废的错觉。
“云昭——”女魔头念她名字的时候,难得露出点笑意。
她从座位起身,步步生风。
“第一名,很不错。”
那张卷子交到她手里很轻,可在班上所有人的注视下变得沉甸甸的。
拿到卷子后,云昭就开始了“复盘”。
她有良好的做题习惯,每次看到成绩自怨自艾大可没必要,钻研透彻错题原因于她而言是更重要的存在。
扣分的地方是一道填空题,不是知识没掌握,看样子是理清思路的过程中出了点小差错。
知道云昭是班上数学第一后,班上打探她底细的人就更多了,学霸之间的竞争,往往发生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
十二班不比别的班,按理来说,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熟络起来并不困难,尤其是高一,闹腾起来可是要震垮整座楼的。
班上的氛围让小姑娘没来由地觉得压抑,午休时刻,云昭没急着做题,用外套盖着脑袋,给自己分隔出一个小空间出来。
抽屉里震动了几下,一下子把她杀了个措手不及。
江高明文规定上学不能带手机,她现在属于“顶风作浪”。
但云昭对自己的自我管控能力特别强,手机既然放在抽屉里,除了特殊情况,也就只有放学需要联系伯母才看打开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