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极是开心,笑道:“这猫是自己家里大猫生的,一窝五只,就还剩它自己,因从小就身体不好,我也没打算卖什么高价钱,你要是不嫌弃,就把我这柿子全带走,猫当送你的。”
于是楚歌欣然提了一大袋子柿子,准备未来一周让落花弟子们尝尝什么叫全柿宴。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一阵惊恐的哭喊声从不远处传来:“不好了!杀人了!救命啊!”
楚歌一惊,扔下柿子抱起猫就踏着轻功飞过去。
当然,他是飞过去看热闹。
但这一看,他却再也不能不管。
地上躺着的赫然是个二十岁出头的男人,他身穿黑色长衫,腰间别一木牌,牌上赫然写着一字“花”。
这是落花门的高阶弟子。四大门派在弟子下山时,都会在腰间挂着木牌表明身份。这人准是听闻大部分下山的弟子在滢州不见踪迹,特来寻人,只是才刚到便被人盯上,一记石头要了性命。
他的脖子上被石头击穿一个小洞,正泊泊往外流血,人却已经没了气息。
竟是一击毙命。
一块石头在杀他的人手中成了如子弹一般的存在,稳准狠,在远处一旦瞄准,便是绝杀。此人纵然武功高强,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是谁如此痛恨落花门的人,招招夺人性命,又是谁有这种能力杀人,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替那高阶弟子遮住眼睛,低声道了一句一路走好。
下一步却站起身来,路人不解地看着他,以为他与这死去的人有什么渊源,只见他扬起头,对着天空漫无目的地嘶吼了一声:“沈无心,你给我出来!”
他始终无法接受以这样的手段自保,落花门是名门正派,定然不会蛮不讲理,如果沈无心杀人仅是为了保护他的行踪不被人发现,大不了他与这些弟子们回去解释便是,又何必处处紧逼,一定要用杀人的方式来解决?
一阵强劲的罡风刮过,风中带过熟悉的气息。
围观的路人纷纷举起袖子遮住眼睛,待再睁开眼时,方才还在眼前嘶吼的男子已经一瞬间没了踪影。
☆、再遇沈无心
楚歌曾经设想过与沈无心再见面时的样子,却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
沈无心一向喜高,常年出没的地点不是在大树上就是在屋檐上,此刻却一阵罡风将他带到了四下无人的破庙里。
庙头不过离集市两条街的距离,却因为人们不信佛神,无人祭拜,成了最冷清破败的地方。
庙内杂草横生,断壁残垣,到处是脏兮兮的灰尘,唯独佛像前一处收拾的井井有条,似乎有人生活的痕迹。
楚歌心道,这傻子该不会这段时间一直在这住着吧?
可心中又生起一股没来由的心疼。
沈无心背对着他,一席青丝柔软地散在腰间,看身形却是消瘦了许多。从前他最爱穿紫色衣袍,楚歌内心嘲笑过那基佬紫的颜色,如今见他换了一身黑衣,整个人多了几分肃杀孤独的韵味,倒还有些许的不适应。
“你找我做什么?”
那声音冰冷入骨,如同寒冬里呼啸的北方,教人心中发凉。
楚歌一见了他有种莫名的紧张,手足无措地搓着怀里的猫,结结巴巴讪笑道:“我……,我是想谢谢你,一路护着我到滢州。”
“哦?”沈无心蓦地转过身来,眼中尽是疏离和陌生,笑道,“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楚歌一瞬间如同一个木头人一般懵在了原地。
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无心脸色苍白,眼角旁不知何时添了一道细微的新伤,如同一片妖艳的花瓣,陪衬着一双无情又妩媚的眼眸。
楚歌看的心疼,却又紧张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干巴巴道:“你的伤可好些了?我前些日子听说你浑身是血……”
“还有别的事情吗?”他蓦地出声打断了他,“没有就滚。”
这该死的态度!沈无心究竟知不知道什么是别人的关心啊!居然这样把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但楚歌只是心中吐槽,说到底还是关心则乱,急道:“那个……你可愿同我一起去沧海?”
沈无心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擦拭起断情剑来,却还是被这莫名的一句话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去沧海做什么?”
“你的蛊毒或许沧海可解!我与你相识一场,不想眼巴巴地看着你受折磨!”
话一说出口便后悔了,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居然要这样作践自己,明明那个人不领情,况且他死了不是正好吗,他就可以回到自己本该生活的地方,拿着轻而易举得来的一百万,从此吃喝不愁。果然是没有了系统的鞭策,自己还是同情心太泛滥吗?
他焦急地等着那个人的回应。
沈无心突然笑了,他笑起来嘴边有两个圆圆的梨涡,煞是好看,只是平时惯用来嘲笑,将那梨涡隐了去,楚歌以为他是答应了,不由欣喜道:“不如我们明日就出发!”
一道银光闪过,断情剑立在半空中,距离楚歌心脏还有一厘米的位置停了下来。
沈无心淡淡道:“你这个人真的很啰嗦,别人的事也是该你操心的吗?当初本就是我把你抓了来,如今你可以回去找你的好同伴宋尧了。”
顿了半晌,他又恢复了从前那副吊儿郎当的嘲讽样:“只是以后别让我看到你们两个,不然,可别怪刀剑无眼了。”
这态度也太气人!
我明明是好心,你却一而再再而三不领情,甚至出言侮辱!
楚歌心中生出一股无名业火,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平静,他自问长这么大一向狗怂惯了,心态也向来平和,可沈无心偏偏就能挑起他的火气,他怒道:“是!你说的对,我还不如去找宋尧,最起码他言而有信,为人仗义!还三番五次救我!不像你,嘴上说着我有危险就吹哨子,我吹了,你人呢!来救我的还是宋尧!沈无心,我真是高看你了!”
他从袖中蓦然抖出那个小竹哨,此时距离他到西孚山已过去一月有余,可小哨子仍完好的保存着,如同新的一般。那时他吹响哨子,哨子外满是血,他后来醒过来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脑子抽风,居然拿了块湿布沾了水,小心翼翼地将血迹擦去,还给哨子做了个贴心保养,现在看来,他果然是闲的!
他将哨子猛然扔到地上,小哨子承载着一个未完成的承诺,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滚了三圈,停住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