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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香…”魏纨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软声嗫嚅道。
    “公主,您终于醒了。”木香闻声上前, 随即轻轻掀开了帘帐轻声探头道。
    “木香,我想喝水…”魏纨珠懒懒地坐起了身, 乌润的眼底盈着一汪朦胧的雾水, 白嫩的小手继而软软地搭在了绸被上。
    “婢子这就给您拿。”木香应声, 随即去了茶案旁替魏纨珠倒水。
    魏纨珠隐隐觉得头也痛, 想必昨个席上吃多了酒,这会子还没缓过神来。她轻轻按了按太阳穴, 随即脑中清明了几分。
    “公主,水来了。”木香端上茶盏。
    魏纨珠伸手接过,继而清浅地抿了几口,温凉的茶水从唇齿间流过,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魏纨珠顿觉舒心不少,随即美哉地轻叹了一口气。
    木香忽然凑到了魏纨珠跟前,挤眉弄眼道:“公主,昨夜可是太傅大人送您回来!”
    “太傅大人?”魏纨珠听罢一怔,猛然想起昨夜碧溪湖畔自己对谢斐干下的那些荒唐事,自己硬是搂着谢斐不放手的画面恍然出现在了脑子里,魏纨珠顿时面红耳赤起来。
    “木香、我、我没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吧?”魏纨珠抬眼,怯怯地问着木香,乌溜的眼底还蕴着几抹慌张。
    “不合时宜?”木香顿声,继而眉眼弯弯,“公主您昨夜可是抱着太傅大人死活不放手哩!”
    昨夜可不是的嘛,谢斐亲手抱着魏纨珠回了温宜居,结果到了殿中便想将魏纨珠放下,谁知小疯子竟是抱着他的腰死活不撒手,谢斐一做出要走的架势,吃醉酒的魏纨珠便又哭又闹,最后,谢斐迫不得已,只能抱着魏纨珠轻声哄着,直到哄着小疯子的睡了觉,谢斐才得以回了府上。
    霎时自己抱着谢斐撒泼打滚的画面浮现在了脑子里,魏纨珠顿时羞得粉颊通红一片,“木香!你、你怎么也也不拉着我呀!”
    木香顿时笑了起来,“公主,昨夜婢子可是想拉也拉不住你呀!”
    一旁伺候的青芍听木香逗趣,继而也轻声笑了,调侃道:“公主,婢子能替木香姐姐作证,昨夜您可是抱着谢大人一丝不松手哩!”
    “青芍!”魏纨珠羞恼地叫了起来,随即娇气地将绸被拉上遮住了脸,只露出了一双蕴着蒙蒙雾气的眼。
    木香和青芍见状顿时哄笑起来。
    “哎呀,你们别再笑啦!”魏纨珠羞煞,随即更是一把钻进了被窝里,绵软的被子瞬时被小姑娘拱成了一小团。
    木香也笑,随即忽然像记起了什么似的,随即立刻从一旁的小案上拿来了一封还未拆封的信件。
    “公主,您快起来看看这封信!”木香急声。
    魏纨珠闻言顿时掀开被子坐起了身,杏眸惺忪,疑声道:“什么信件啊?”说罢便伸手接了过来。
    “这是依拉勒王子昨夜宴上托人送给您的信件。”木香解释道。
    魏纨珠替听罢便将信封拆了开来,抽出信纸,竟还落出了好几片晒干了的洁白花瓣,落在了少女的绸被之上,魏纨珠展开信纸,只见一页之上落满了字,笔锋甚是狂放。
    魏纨珠展开看了片刻,随即杏眸半垂,眼底神色顿敛。
    见魏纨珠娥眉微蹙,木香顿声忧声问道:“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青芍也捻起了绸被上的一瓣白花,“这好像是西域的雪莲花!”
    “什么雪莲花?”木香疑声,随即看向魏纨珠,“公主,没出什么事吧?”
    魏纨珠轻轻摇头,也伸手捻起了一片花瓣,继而又在指尖轻揉,轻轻碾碎了指尖的花,嗓音带着淡淡的惆怅,“我没事,就是听了一对可怜人的故事罢了。”
    “故事?”木香不解。
    魏纨珠摇头,澄澈的眼底浮现了几丝同情,继而轻声向木香说了信件上的内容。
    原来拜玲耶和巴图尔少年时便相识相恋,巴图尔骁勇善战,曾是楼兰的第一勇士,二人所成,本是青梅竹马的一段佳话,可后来巴图尔在楼兰与婼羌一战中被敌人埋伏暗伤,中了西域无药可解的噬心蛊,之后便一直神志不清,日益疯魔起来。
    楼兰王为了让拜玲耶去中原和亲,断绝拜玲耶痴恋巴图尔的念头,竟然派暗卫私下纵火欲了结巴图尔的性命,一场大火烧毁了楼兰曾经第一勇士的宅邸,楼兰所有人都以为巴图尔真的死了,就连依拉勒也以为巴图尔不在来了,谁知巴图尔竟是被拜玲耶暗暗救了下来。
    拜玲耶在狱中了结性命前,曾见了依拉勒最后一面。
    她说她来中原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和亲,只是一心想来替巴图尔找到纯阴的血药引罢了。楼兰的巫医告诉她,唯有汉人女子中的纯阴之血才能治好巴图尔,所以拜玲耶才答应楼兰王来中原和亲。
    而来到中原之后的巴图尔病情日益加重,拜玲耶实在等不到封妃那日了,只得将目光落在了燕宫的后妃身上。
    刚好教她规矩的教习嬷嬷让她熟记各宫主位的生辰,所以她便将那些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妃子通通筛选出来,再后来,她又主动搜集了各宫下人的生辰……
    直至连放了七名宫女的血后,拜玲耶才发现普通的阴年血脉只能缓解巴图尔病发时的痛苦,并不能彻底根治巴图尔所中之蛊,所以她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了拥有真正的纯阴之血的魏纨珠身上,于是她暗暗布局,只等将魏纨珠擒到地宫放血做药引。
    谁知那日夜里她去温宜居准备下手,竟发现了谢斐在魏纨珠殿中,当下只能放弃,随即便带走了昏睡之中的袁昭容。
    自那日后,各宫便愈发戒备森严起来。
    她一时无法下手起来,可巴图尔病情愈发严重,她不能再拖,就算知道谢斐和魏纨珠给她布了陷阱,她还是义无反顾地为了巴图尔将魏纨珠掳回了地宫。
    依拉勒追问她那些宫女以及袁昭容的尸体被她藏在哪里,拜玲耶只说将人放干血后便用化骨水将几人的尸首给化成了一滩水。
    且就是她私下派遣侍奴从楼兰送来化骨水的事被谢斐察觉,她这才急着将计划提前。
    说完这些,魏纨珠不禁有些唏嘘。
    拜玲耶与巴图尔之间的事虽是让人同情,可拜玲耶接连残害的八条性命也是何其的无辜。她虽同情拜玲耶,可也全然不认同拜玲耶的所作所为。
    依拉勒在信中最后也是说了不奢求魏纨珠的原谅,留下的雪莲花也全当对魏纨珠的祝福了。
    魏纨珠看罢便吩咐木香将信件拿去烧了,木香听罢急忙应声。
    这厢魏纨珠也刚起身,青芍也跟着端来了水盆伺候魏纨珠梳洗。
    方是梳妆完毕,太后那边便派人递了话来请魏纨珠过去用膳。魏纨珠随即便换了一身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雪白的颈项上还带了一串珍珠璎珞。
    少女如今的身形愈发纤细,款身之间也多了几分娇儿的柔态。
    待魏纨珠到了太后寝宫,太后正卧在软塌上闲散地翻着手里的画本子,见魏纨珠过来,瞬时便眉开眼笑了。
    “珠儿快到哀家跟前来。”太后放下手里的画本子,慈爱地朝魏纨珠招了招手。
    魏纨珠闻声,继而杏眸弯弯地走到了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魏纨珠的双手,上看下看,随即连连点头,笑道:“哀家的珠儿可是出落的愈发标志了,瞧这小模样,水灵灵的!”太后说罢看向安嬷嬷,眼底尽是柔意。
    安嬷嬷听罢也温柔地笑,附和道:“九公主一向生得娇艳,就和姝美人一样漂亮。”
    太后听到姝美人后,眼中顿然浮现一丝惆怅,随即又轻轻抚了抚小姑娘绵软白嫩的柔荑,叹道:“可怜见的,快坐到哀家身旁来。”
    魏纨珠闻言立刻坐到了太后身旁,小手也环住了太后的胳膊,甜声笑着,乌润的杏眼都弯成了月牙。
    “珠儿有如今皇祖母疼爱,再不可怜了!”说罢小姑娘便埋在太后的怀里软声撒娇。
    太后听着心中倒是愈发怜爱了,伸手轻轻刮了刮魏纨珠粉嫩的脸蛋,“这几日瘦了不少,哀家可得给你好好补回来!”
    说到这个魏纨珠瞬时就心疼了,之前一身的小肉肉可是她自己一口一口吃出来的呢,谁知这些时日掉得如此之快,她若不吃些好吃的,自己都快懊恼死了。
    那可是一身的肉肉啊,金贵着呢!
    太后说罢便吩咐安嬷嬷布菜了,望着小姑娘盯着餐桌一脸希冀的娇憨模样,太后随即轻笑出声。
    “你呀你,就是个小馋猪!”太后伸手点了点少女粉嫩的鼻尖,继而又正色道,“今日哀家可是向皇帝提了你和毓章的婚事。”
    魏纨珠闻言一惊,莹润的杏眸顿时睁得圆溜,红唇微颤道:“什、什么?!”
    “皇祖母您提了太傅大人和珠儿的婚事?!”魏纨珠惊讶地小嘴都张成了一个圆。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太后勾唇,随即又伸手替魏纨珠夹了一箸银芽鸡丝,慈爱道,“珠儿,你可得多吃点。”
    说罢,又替魏纨珠夹了好几筷子胭脂鵝脯和芫爆仔鸽,以及一些其他魏纨珠平日里爱吃的菜品,很快,魏纨珠面前的青花瓷碗里的菜瞬时堆成了一座小山。
    魏纨珠却没有丝毫往日那般风卷残云的气势,依然瞪着眼沉浸在太后方才抛出的“惊天巨浪”中。
    “这孩子怎么高兴傻了?”太后见状顿时笑了,随即又继续往魏纨珠的碗里继续添菜,催促道,“还愣着作甚?快多吃点啊!”
    “不是,不是!”魏纨珠放下玉筷连连摆手,“皇祖母这也太仓促了吧,太傅大人知道了肯定不愿意的!”
    “他怎么不愿意?前些日子他还在哀家跟前提呢。”太后扬声笑,“你呀,就别瞎操心了,八月可就是你的及笄礼了,哀家到时候可得为你好好操办一番,届时皇帝也会在及笄礼上替你指婚的。”
    魏纨珠闻言更惊了。
    现下太傅大人根本都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若是太后让燕帝贸然指婚,太傅大人肯定是不愿意的,说不定到时候还认为是她故意向他逼婚呢!
    “皇祖母,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还要和太傅大人商量一下啊…毕竟毕竟……”魏纨珠软声嗫嚅,还没“毕竟”个所以然出来,便被太后出声打断了。
    “你个傻姑娘呀!”太后轻拧了一下魏纨珠两腮上的软肉笑道,“就你表叔那样的人,若是自己不愿做的事,旁人都不能逼他半分。”
    “今日一早可是他先来慈安宫向哀家提的呦。”太后笑然。
    “太、太傅大人提的?!”魏纨珠瞬时便怔了。谢斐不是不记得他们之间的事了吗?怎么还会向皇祖母提起婚事呢?难道、难道谢斐记起来了?!
    魏纨珠的心瞬时狂跳起来,点点的兴奋压在心口,简直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谢斐府上找他了。
    “可不是他提的嘛!”太后轻笑,继而又记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似的,顿时蹙眉冷声道,“昨个夜里还出了个荒唐事,现下还不知如何向突厥那边交代呢!”
    “皇祖母,出了什么事呀?”魏纨珠见太后神色郁结,随即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疑声问道。
    “那陆骁也不知怎么回事,昨个夜里竟是宿在良栖殿一宿,今早侍奉的宫女进了殿,只看见了陆骁和你七姐姐衣衫不整的歇息在一张榻上呢!”
    “哀家问话,你七姐姐只说陆骁昨夜吃醉了酒轻薄了她,当下便哭哭啼啼起来,现下整个宫里恐怕就你这只小懒猪不知道了。”太后又道。
    “这…”魏纨珠闻言噎声,“那七姐姐岂不是得嫁给陆将军了?”
    “这丑事都闹得人尽皆知了,若不指婚,你七姐姐日后都嫁不出去了。”
    “那婚期呢?”魏纨珠又问。
    “下月初八。”太后沉声,显然心情不悦,“丹拓那边指名道姓的要魏如敷,现下又闹出这等丑事,和亲的人选又得重新商榷了。”
    听到和亲二字,魏纨珠不免又有些心惊肉跳了。
    太后看出了魏纨珠的心慌,随即安抚地揉了揉小姑娘乌墨柔软的发顶,柔声道,“你与毓章的婚事皇帝现下心里也有数了,纵然不知,他也断不敢让哀家的宝贝珠儿去和亲的。”
    魏纨珠听罢,顿时一丝疑虑浮上心头,继而抬眸看向太后问道:“所以今日太傅大人是知道了七姐姐和陆将军的事后再来皇祖母您这里提婚事的吗?”
    太后点头,随即浅笑,“毓章那孩子怕是见到别人指婚,自己也心急了。”
    魏纨珠听完太后的话,方才还狂跳的心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她兴许已经知道太傅大人为何没记起她,却依然要娶她的原由了。
    ……
    辞风居。
    谢斐正坐于案前处理政务,忽听门外一阵喧哗,还未等他出声,便见昨夜缠着他许久的“小疯子”忽然跑了进来。
    “太傅大人!”魏纨珠急声,抬眼看向面前的谢斐。
    只见其脊背挺直,长指微屈,手臂撑着太阳穴处,乌墨的青丝垂直胸膛,遮住了半张脸,另一半可见的苍白俊脸依旧不见血色,狭长的桃花眼半阖,眼眶下的乌青似是比昨日又重了些。
    这会子见到她来,也只是不惊不扰地掀了掀眼皮。
    “九公主如此匆忙是有急事要找微臣吗?”谢斐掀眸,嗓音温凉。
    “你是不是因为魏如敷和陆骁的事今日才向皇祖母提及与我婚事的?”魏纨珠瞪眼,粉嫩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眼底含着几分紧张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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