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打车来的！”
六岁的崽崽已经会用手机打车了。
也不知道是她胆大还是司机胆大，竟然真敢把她送过来。
谢予深闻言沉下脸：
“打车就算了，现在几点了？你就不怕人贩子把你拐跑？”
崽崽缩了缩头，有些委屈巴巴。
“外婆说你来相亲了，我担心叔叔啊，上次叔叔不是说不想来相亲，还说相亲对象像妈妈一样难缠……”
谢予深眼疾手快地捂住崽崽的嘴。
被捂住做的崽崽天真无辜的眨眨眼，看向对面的阿姨。
确实有点像妈妈，和妈妈一样好看。
几秒后，心理素质极佳的他淡淡看向对面脸都绿了的沈小姐，真挚解释：
“童言无忌。”
我童你奶奶个腿！
沈小姐怒骂一句“狗男人”后扬长而去。
谢予深叹了口气。
走了也好。
“谢叔叔，阿姨为什么生气地走了，还骂你是狗男人呀？”
小脸茫然的崽崽坐在谢予深怀里，昂着头望向她的谢叔叔。
谢予深轻轻戳戳她脑门：
“被你气的。”
*
将崽崽送回时家后，年后带着孩子回家小住的时栖听了事情经过，气得掐了把崽崽的小脸蛋。
“把人家谢叔叔的相亲搅黄了，我看你上哪儿去赔一个女朋友给你谢叔叔！”
崽崽眼里包着泪花，倔强道：
“没有就没有！谢叔叔才不稀罕女朋友！”
时栖看她一本正经，忍着笑吓唬她。
“谁说的？要是没有女朋友，你谢叔叔四十年、五十年后，也一个人猫在实验室，孤苦伶仃的，家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年幼的崽崽微微张大了嘴，仿佛被时栖勾勒出的谢予深老年生活震惊了。
崽崽一想，好像谢叔叔确实经常待在实验室。
他也确实总是独来独往。
家里也确实干净整齐得没有一丝人气。
……完了。
“——谢叔叔！！！”
同样回到时家小住几天的谢予深笔尖一顿。
推开他房门的小丫头哭得直抽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上去了可怜又好笑。
“怎么了？”
谢予深抱起哭得惨兮兮的小朋友，拿纸耐心温柔地给她把脸擦干净。
崽崽搂着谢予深的脖子，打着哭嗝。
“谢……叔叔……嗝……对、对不起……”
谢予深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清冷的嗓音柔声问：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叔叔说吗？”
“我……我不应该……赶跑那个阿姨……害、害你没有女朋友……对不起，崽崽不想叔叔一个人……孤独终老……”
说到“孤独终老”，刚模模糊糊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的崽崽哭得更大声了。
她的谢叔叔这么好，他应该和爸爸一样，娶一个像妈妈那么漂亮的阿姨，再生一个像她这么乖的小朋友。
每次妈妈在片场工作的时候，爸爸也一个人待在家。
那个时候的爸爸，看起来就很可怜很可怜，像个没有人陪的小朋友。
听了崽崽抽抽搭搭的话，谢予深也有些意外。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又觉得有些酸涩，小朋友天真而温柔的眼泪落在他肩上，却仿佛润湿了他的双眼。
“不是你的错。”
谢予深一遍遍地轻抚肩上小团子的后背。
“是我自己的选择。”
崽崽带着哭腔，小声问：
“……叔叔不喜欢那个阿姨吗？可是崽崽觉得，那个阿姨很漂亮，还有点像妈妈，说话也像……”
谢予深沉默几秒。
“就是因为她像你妈妈。”
所以不可以。
六岁的崽崽听得云里梦里。
“……谢叔叔讨厌妈妈吗？”
可是他明明对妈妈很好，也就比爸爸对妈妈稍微差那么一点罢了。
谢予深不知如何跟小朋友解释，他也不希望大人之间的问题令小朋友为难。
于是他说：
“崽崽有了一个妈妈之后，也不会想要第二个妈妈吧？”
崽崽这个倒是听懂了，用力摇头。
“所以，叔叔认识你的妈妈以后，也不想再认识一个和你妈妈相像的阿姨了。”
似懂非懂的崽崽，看着谢予深沉寂而清冷的目光，感觉有点难过。
*
崽崽是在沈氏分公司的开业典礼上再次见到沈小姐的。
“大姐姐。”
沈小姐刚和旁人聊完，忽然感觉有人扯了扯自己的裙角，低头一看，是那天在日料店时见到的小朋友。
“是你啊。”沈小姐心想这小丫头这次嘴还挺甜，没张口就叫阿姨，“你怎么来了？你家大人是谁呀？”
崽崽笑得甜甜，眼弯成小月牙。
“我妈妈叫时栖，我爸爸叫裴宴。”
沈小姐：“……”
艹。
还好那天只骂了谢予深，没骂这个小姑娘。
商界就这么大，时栖和裴宴这样的，大家更不可能不认识。
原本参加开业典礼这种事轮不到时栖来，不过听说了自家孩子搅合人家相亲的事情，出于礼貌，时栖还是带着崽崽来跟人家当面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