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权将人安置在里屋,自己便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等那些院里的仆人来见他。
很快,房里就聚集了一大堆下人,有老有少,有厨娘也有伙夫。
钟权进了苏府以后,用了些手段,驱散了那些不老实的,又启用了些新人,顺便敲山打虎把剩下的老人治得妥妥帖帖,众人如今都知道这位新主子不是好惹的。
“你们有谁是跟少爷平时最亲近的?或是跟着少爷时间最久的。”钟权不紧不慢地问道。
他们面面相觑,均不知钟权这一问是何用意,一时间气氛很有些冷场。所幸钟权前些日子立威的影子还印在众人心中没有散去,他不过缓缓扫了众人一眼,有老者走出来,恭敬问道:“老仆苏鼎,是苏家家生子,自少爷小时候便跟着他,论年纪,这屋里的还没哪个能比得过我的,不知少夫人想要问什么?”
钟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说:“老先生功高劳苦,赏一盒银叶子。”
真金白银入了眼,很多人也蠢蠢欲动起来,很快就有个年轻人出来道:“小人苏日安,少爷平时出去玩的时候都带着我。”
钟权笑了,他认得这人,是个机灵鬼,嘴巴甜会见人做事,乃是苏宝贝手下的第一号狗腿。
他留下这两人,让其他人散了。
这一老一少见房里只剩下他们跟钟权三个人,便有点忐忑。
苏鼎不卑不亢道:“少夫人有什么疑问尽管问便是,只要不违背道义,老朽必当知无不言。”
他这话的语气却是重了,有顶撞主人之嫌疑。
钟权微微一笑,安抚道:“你们二人莫怕,我并不是想做些什么事情危害苏家。我进府里不久,对少爷的了解不如你们这些亲近之人,只是想听你们讲一讲他平时的生活习惯、往日趣事罢了。”
苏日安忙道:“少夫人客气了,您才是少爷的第一号体己人,哪是我们这些狗腿子能比的!”
钟权将这二人分开询问,他先问苏日安他家少爷的日常生活。
这一问,钟权就顿时乐了。
苏日安一向跟着苏宝贝在外边浪,知道些他人不知道的秘事。
钟权旁敲侧击,给了点甜头,苏日安神秘兮兮地说道:“少夫人,我知道您想问什么,少爷他成亲之前,还是那个什么……完璧之身,童子鸡一个呢!您绝对是他身边第一个人!”
钟权:……
原来这些贴身伺候的奴婢平时也近不得苏宝贝的身,难为苏宝贝这个纨绔,平时起居都是靠自己,二十多岁了,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
不只如此,苏宝贝自诩风流,时常出入花柳巷,还跟人家周大少争风吃醋抢柳莺儿,可谁知道他在青楼里花了大把银子点了姑娘进房间,除了搂搂抱抱亲小嘴儿,在床上愣是一件衣服都不脱下来。
这狗腿还偷偷跟钟权说他在迎春楼里听来的趣事儿,原来那些姑娘们一直在私下里打赌,看究竟谁最有本事,能引诱到苏宝贝这不通人事的童子鸡。据说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这赌注也越来越高,人人都眼红,可到最后,连柳莺儿都没拿到这天价赌金。
钟权当然知道这纨绔可不是什么洁身自好之徒,想来不过是苏宝贝害怕被当做女人,所以通过频繁出入秦楼楚馆来证明自己男人的身份。
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嘴角上翘——过程是糟心的,但结局是美好的,最后不都便宜他了么。
钟权心情大好,赏了苏日安一些银叶子,接着去问苏鼎。
这位老仆跟苏老一样,是苏家的家生子,忠心耿耿,钟权费了好些劲才取得老仆的信任,让对方相信自己是为了苏宝贝好。
老仆告诉了他大约发生在十年前一个夜晚里的事情。
那时候苏宝贝十二岁,正是初通人事的时候,他虽然长得年幼,但那方面却不算太晚熟,同年纪的男孩儿会有的梦遗,他那会儿也有了。
苏家的独苗能播种了,周围的人心思就开始活泛了起来。
最先动了这个念头的是伺候苏宝贝的一个婢女,她也不过十三四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苏宝贝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对这个婢女也比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可谁也没想到这丫头胆子忒大,仗着少爷看重她,竟然在某夜去爬了少爷的床。
那天夜里,正好这老仆起夜,他远远瞧见少爷的房间还亮着,窗户上闪过女人的影子,他以为这丫头得手了,可没料到的是,那天之后,那个婢女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掉了。下人们偷传是夫人下的手,她恨有人把主意打到自己独子身上,就处理了这婢女杀鸡儆猴。从那以后,就没什么人再敢故意接近少爷了。
老仆絮絮叨叨说完了,忍不住脱口而出:“没想到那么端方贤淑的苏夫人,竟然也有这般心狠手辣的时候。”
他感慨完,忽然看见钟权凝重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惊,忙道:“是老仆多嘴了!妄议主子,少夫人恕罪。”
钟权站起来,目光却没有看苏鼎,反而是盯着门口方向:“老先生先下去罢。你醒了?肚子饿么,我去叫人把菜热一热。”
苏宝贝披着单薄的外衣,立在门口,瞪着他:“你调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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