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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落,你……你一下子买这么多菜鱼肉干什么?还有,为什么白菜芹菜是一百斤?豆角就是五百斤?鸡蛋为什么才只要了一百斤?
    真是黑啊,这小土匪宰自己倒没什么,但据他所知,这些东西时间长了,会腐烂吧,虽然他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但这些最基本的常识还是懂得了。
    嗯,用来储存过冬的是大白菜。小白菜倒是可以腌起来,不过不太好吃。芹菜也能腌,但我不喜欢。豆角就不一样了,豆角可以过水后晒成豆干,冬天吃起来也十分的美味。鱼可以腌成咸鱼,肉可以腌成咸肉,鸡蛋只能从农户家里收,一时间凑不上太多的。
    冷落不厌其烦的解释着,开玩笑,这可是金主,自己要的这些东西,可都等着人家付钱呢,等一下还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东西要狠宰,现在绝不可以不合作了。
    两人一个问一个说,一条路倒也走的不寂寞,气氛更是空前的融洽起来。认真听着冷落那些头头是道的居家经,慕容鸣涧心中竞生出一丝感动,就觉着这一生如果都像这条路一样,有冷落这样可爱的人陪着走下去,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从钱庄兑了银子和铜钱出来,再去米店油店等地方订了货。冷落的狂宰计画终于告一段落。
    拐过街角的时候,看见三五个乞丐坐在一起,一见他们走过来,纷纷扑上来要钱。慕容鸣涧虽然不是善男信女,但每次出去,撒钱是撒惯了的,公子排场嘛。
    当下见状就要撒一把铜钱下去,却被冷落伸手阻止,只见他冷冷的对这几个乞丐道: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年轻力壮,去哪里不能讨口饭吃,偏偏要在这里死乞白赖的要钱,遇上人家给的,不惜磕头下跪,遇上不给的,就使劲儿的缠,缠也不给,就等着人家过去狠狠骂几句,你们这还算什么男人啊,走开,不给,一个子儿也不给。
    那几个乞丐被他如此说了一通,便不好再缠了,一个个悻悻的退下去,咕哝道:不给就不给,那么凶做什么?又不是和你要钱,管的什么闲事。
    待走过去,慕容鸣涧忍不住笑道:落落,你说的倒是理直气壮,也不想想,你自己在山上落草为寇打家劫舍,能比人家乞丐高尚到哪里去啊?要不然你干脆关了山寨,带兄弟们跟我走好了。
    冷落看了慕容鸣涧一眼,振振有词道:喂,大侠,话不是这么说的耶,谁说我打家劫舍了?我是落草为寇不假,但我只是劫富济贫,寻常好人家的车马,我们不动的,我们还劫那些酸腐又有钱的所谓才子,还有那种为富不仁的土豪劣绅,脑满肠肥的贪官污吏,哦,当然了,有时候手头紧,好一点的富商我们也会要一点钱的了,反正又不会要他们的命,对不对?
    慕容鸣涧再次失笑摇头,道:你啊,一肚子歪理,好了,富商和贪官不论,那些才子又怎么惹到你了?
    才子啊,他们最讨厌了,每天摇头晃脑吟风弄月,仗着会写几个字读几段书,就天天的卖弄文墨,动不动就说别人是什么下里巴人,他们倒成了阳春白雪,走到哪里都作出一副情圣样子,阿呸,我最讨厌这些虚伪之辈,遇见一个宰一个,不把他们的裤子都劫了我就不叫冷落。
    冷落越说越激愤,慕容鸣涧在一旁看着,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厚道的想着小土匪是不是被哪个文人给抢了心上人啊?所以提起读书人才会这样的痛恨。
    好了,看你说这么多,那你倒是劫没劫过才子啊?为了安抚冷落的情绪,慕容鸣涧很自然的转换了话题,在他看来,明月山虽然景色秀美,但其实是很荒凉的,山下的路也并不好,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人从那里路过的,尤其是讲究舒服的文人墨客,这也是那个破山寨到现在还没被宫府剿灭的重要原因。
    怎么没劫到?一说起这个,冷落就忍不住眉飞色舞,挥舞着手兴奋道:告诉你啊,就在去年,我劫了一个才子,哇,那家伙不但长得漂亮,而且据说还是个大夫,当时我说要把他带回山寨里做压寨夫人,你没看见他的脸色,哈哈哈……
    咦?你还有过这样的战绩?慕容鸣涧不由得对冷落肃然起敬了,饶有兴趣的道:那这个才子呢?我在你山寨里好像没看见过这样的人啊?
    话音刚落,就见刚刚还意气风发的冷落蓦然垮下了肩膀,瘪着嘴悲切的喃喃道:当然没见过了,我刚刚劫了他,就被黑吃黑了。
    他抬头,看见慕容鸣涧眨巴着眼睛,一副不解的样子,于是没好气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知道我和兄弟们的武功不好了,遇见寻常人或许我们还可以拼一拼,要是遇见你这样的,还拼个屁啊,人家饶我们一命就不错了。那个黑吃黑的家伙,也是个你这样的人了。
    慕容鸣涧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他心想落落啊落落,这小家伙一会儿能把牛皮吹到天上去,一会儿又勇于承认自己的不足,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可人儿。想到这里,心就觉得痒痒的,有心调笑几句,可看见冷落霜打了的茄子般蔫在那里,显然是为这段往事伤心遗憾,于是这调笑就说不出口了。
    好了好了,落落放心,如果哪一天遇见那个什么大侠,我替你出气好了。哼,胆子也忒大了,竟敢黑吃黑,还有王法还有天理吗?慕容鸣涧忍着笑,揽住冷落的肩膀不住拍抚着。
    喂,如果你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不要挂着那个碍眼的笑,我会觉得真诚一些耶。
    冷落也不是傻瓜,哪会不知道慕容鸣涧是在打趣自己。他哼了一声,想甩掉慕容鸣涧的胳膊,不过没有成功,于是也就随他去了。
    慢慢的,心中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么多年了,忽然有人这样的揽住自己,好像……好像从此后忽然就有了可以依靠的人似的,这感觉还真是不错。
    哥哥,给……给点钱吧,妹妹要……饿死了。两人正说得高兴,身边忽然传来一个怯怯的声音,低头一看,一个只有六七岁模样的孩子,低着头站在他们旁边,伸出一双黑漆漆的小手,赤着脚,身上衣服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
    慕容鸣涧伸手就要去掏钱,倒不是对这个孩子起了恻隐之心,而是他的习惯使然。掏到一半的时候,猛然想起刚刚冷落的话,于是那手就不由自主的又停下了。
    你还等什么啊?这时候倒没有同情心了?冷落用胳膊肘拐了慕容鸣涧一下,示意他给钱。
    从怀中掏出十几个铜钱递给那个孩子,慕容鸣涧转身就要走,却见冷落弯下身来,对那小孩儿道:去吧,去给你妹妹买吃的吧……
    话音戛然而止,然后怒吼声就传了过来:喂,慕容鸣涧,你这混蛋,给这几个钱够干什么啊?你又不是没有钱。
    冷落一边说着,就扑上了慕容鸣涧的身子,去他怀里掏钱,慕容鸣涧连忙按住他的手,急急道:落落,你不懂,给这孩子钱太多了,他人小,身上又没有个藏钱的所在,会被抢走的,倒不如十几个钱握在手裹,买点东西填饱肚子才是正经。
    冷落正和慕容鸣涧撕打着,如今听见这话,方愣了一下,慢慢抽回手,疑惑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慕容鸣涧失笑,刮了他的小鼻子一下:你啊你,有些事情不知道多明白,但到了这种人情世故上面,又不懂了,菜市场你知道财不露白,此时就不知怀璧其罪的道理了吗?
    这个我上哪儿知道去啊,我又没做过乞丐,不过看小孩子可怜。冷落无话可说,只好讪讪的解释。
    你呀,也真是奇怪,不屑大人乞讨,难道就不怕小孩子乞到了钱,从此后食髓知味,再不想着靠劳力生活,只想不劳而获吗?继续往前走,慕容鸣涧已经不知不觉的牵起冷落的手了。
    小孩子,总是纯洁一点的,也许现在他真的等着这点钱救他妹妹呢。至于以后他到底要走什么样的路,就不是我们有能力去涉及的了。冷落叹了口气,语气中有几丝落寞和伤痛。
    第四章
    这还是他头一次现出这样的神态。慕容鸣涧好奇之下,正要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忽听前面一迭声的嚷起来:打死他,二少爷说了,这混蛋既然想死,就往死里打,打死拉倒。
    慕容鸣涧一惊,他虽然身为魔宫宫主,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但如此的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扬言要当众打死人,而且围观的百姓们无一人阻止无一人去报官,这可就让他有点好奇了,怎么说也是太平盛世,没听说过有人如此罔顾法纪胆大妄为的。
    看什么?不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人的吗?无非也就是那些无法无天的王八蛋作践人呗。冷落咕哝着阻止,但见阻止不了,却也跟上了慕容鸣涧的脚步。
    拨开围观的人群,发现原来是几个恶模恶样的大汉正在对一个文弱书生拳打脚踢,更有人拿着木棒,时不时向那人的头上身上落去。
    书生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乌黑发间有鲜血流出,但他只是挺直着背脊,任那些人的拳脚和木棒无情打下,却一动不动。
    慕容鸣涧心头火起,这种情景,他相信就算是最冷情的西门凛然看见了,也不会袖手旁观。因为太火大了,他没注意到冷落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愕恐惧表情。
    住手。慕容鸣涧大喊一声,话音未落,就感觉袖子被人死死拽住,接着冷落的低语声在他耳边响起:快走吧,这闲事不是我们能管的起的。
    慕容鸣涧冷笑,不是他狂妄自大,这世上真的还有他管不起的闲事吗?冷落要是用别的理由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说这种话,自己怎么可以在他面前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去呢?
    事实证明,只要是男人,尤其是有一定能力的男人,在心爱的人面前,是从不会去选择做缩头乌龟的,何况慕容鸣涧本来就不是乌龟,他是一只老虎,名副其实的王者。
    住手。再次发出的声音并不大,但很沉,很定,很稳,压迫感十足,这就是路遇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和强出头的草包之间的区别。
    冷落气得又是跺脚又是咬牙。他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最好脚底抹油立刻溜走,但不知为什么,他竟然没办法把这个爱逞强的笨蛋大侠给留在这里,明知道这是个摆脱他的好机会,惹上了那个二少爷,哪怕他是什么大侠,只怕也没命了,但……他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陷入死地,呜呜呜,难道就是因为那些鱼肉菜蛋是对方出钱买的吗?
    几个打手倒真住了手,上下打量了慕容鸣涧几眼,从鼻子孔里吹出一口气道:小子,爷爷们今天心情好,所以劝你一句,在这东平的地面上,少管我们苟家的事,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放心,我不管狗的事,只管人的事。慕容鸣涧微笑,雍容气度引起百姓们一阵阵惊叹,然后他跨前一步,将那个呆坐在地上的书生拽起来,微笑道:好了,我们走吧,你伤得不轻,得抓紧时间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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