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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来京城他本来是不愿意的,可是崔侍郎夫妻非要他跟着来,看能不能从皇帝那里讨个官儿来当当,再不济进五城兵马司弄个职位也行,反正是不能继续待在南京游手好闲了,于是乎,崔咏只好带着妹子与准妹夫进京。
    崔小姐留在内宅与俞氏、王琼姿说话。王综带着崔咏与谢斌去了书房,叙过别情,开始与谢斌大谈特谈八股文章,崔咏就没正经看过书,屁股坐不住,假装说约了朋友,从王家出来。
    俞氏让王琼姿带着崔小姐去了自己房里说话。崔小姐高兴地说:“王姐姐,我们又见面了,真是好久没见了呢!”
    王琼姿见她面色红润,神采奕奕,想来是过得十分顺心,刚才在俞氏屋里时,她的眼睛一瞄到谢斌,脸上就立刻染上一层红晕,娇羞无限。
    “看来我无意中促成了一段良缘!”
    崔小姐红着脸说;“谢斌哥哥很好,我很喜欢他,就是爹娘暂时不喜欢他也不要紧,我们已经说好了,等他高中后,我们要么就留在京城,要么我跟着他去外地赴任,易求千金宝,难得有情郎,我不怕吃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三更终于码完了!我再继续努力,看晚上十二点钟左右还能不能再更一章。
    32、第 32 章
    崔小姐眼神坚定, 仿佛对未来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刻, 王琼姿突然很羡慕她, 她能找到情投意合的夫君,而且最重要的是凭崔家对谢斌的恩惠以及崔家的地位, 日后谢斌也不敢薄待她。
    再想想自己,忍不住叹气,昏君这性子,王琼姿有时候实在无能为力,李逸现在看着脾气还好,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突然黑化啊, 她真是恨死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封建社会了!
    崔小姐自己即将去过幸福美满的小日子,对王琼姿颇多同情,小心翼翼地问:“那个, 季公子他还有没有找你?”
    “你说呢?”王琼姿反问道。
    “那就是找了,”崔小姐轻轻叹了口气,说:“这位皇爷的性子说一不二, 还是皇家的独生子, 被先帝与太后给宠坏啦。姐姐,恕燕玉多说一句, 你得替自己的以后多考虑,若是季公子真的要娶你,一定要有个正经的名分,最好是皇后, 皇后有礼法保护,就算是日后失了宠爱,仍然还有地位在。”
    她这一番话可见是真心在替自己着想,王琼姿十分感激:“多谢燕玉妹妹你的提醒。”
    崔燕玉笑道:“其实咱们也别把事情想得这么坏,先帝当年独宠太后一人,宫中的嫔妃们一年到头难得见皇上。或许姐姐有那个本事能管住季公子,让他服服帖帖呢?燕玉还可以对人炫耀,我与皇后娘娘曾经是闺中的好姐妹呢!”
    崔燕玉不着痕迹地安慰王琼姿,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崔氏兄妹一行人离开后,谢斌来王家拜访了好几次,有时候是自己独自来,有时候与一个姓冒的举子一起过来。
    王琼姿见到过一次冒文才,书生打扮,文质彬彬,一表人才的样子,但不知怎么的,冒举子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怎么好。冒举子斯文有礼,很会来事,比谢斌会说话,王综与俞氏都对他观感很好,就连弟弟王纯提起冒举子来也说:“冒大哥是个好人,专门从承德门给我带了烤鹅来,特别好吃。”
    承德门那里有一家老字号的烤鹅铺子,每日只烤一百只鹅,色泽明亮,酥香美味,而且还不油腻,每日排队的人很多,基本上不到下午就卖完了,冒文才跑那么远去排队买烤鹅,这也太殷勤了些,更何况王家与他非亲非故的。
    王琼姿对弟弟说:“一只烤鹅就把你给收买了,你才认识他几天啊?”
    王纯笑嘻嘻道:“姐姐别生气,我与冒举子不熟,但是我跟烤鹅熟啊,干嘛跟好吃的过不去。你不喜欢姓冒的,直接跟娘说去,你也别以为娘多喜欢他,娘是在帮你相看女婿!”
    “哎呦,纯儿,你还是我弟弟吗?相看女婿的话你都说出来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弟弟,才十岁,竟然啥都知道,平时看着就是个吃货啊,王琼姿觉得弟弟有成为腹黑的潜质。
    王琼姿直接跟俞氏说了不喜欢冒文才,俞氏有些惋惜,之前她看谢斌不错,结果谢斌被崔家召去做了女婿,现在的冒举子女儿又不喜欢,她问道:“琼儿,嫁人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娘不跟你讲那些虚的,也担心耽误了你,你只告诉娘,你喜欢哪样的,娘按照你的标准给你挑。”
    真要说喜欢什么样的,王琼姿一时语塞,脑海中浮现出来李逸的样子,这个昏君!她连忙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可是季公子?”俞氏追问。
    王琼姿吁气:“季公子,娘,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愿意骗您。开年后,我才十七岁,就这一年,若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人,以后女儿都愿意听娘的。”
    开年后李逸该选妃了,所以最迟这一年她与李逸的事情就会有个了结,明年她也才十八岁,按南京嫁女儿的风俗来看,她还不算是大龄未婚少女。
    俞氏最后依了女儿,没再追问,王琼姿松了一口气。
    在俞氏委婉暗示后,冒文才仍然时不时地来王家,与王综一起讨论文章,他的才能比谢斌差那么一点,但也不错,他与王家的关系并没有疏远,反而因为王综心里隐隐的一丝愧疚,显得格外亲近了。
    王家在京城的亲朋故友不多,不到大年初五,亲戚们都走完了,其他官场上的人就由王综走动。
    杜氏的肚子已经显怀,每日除了适当的走动,其他时间就是靠在榻上给未出世的孩儿做小衣裳,王琼姿的针线不太好,不好做小衣裳,作为当姑姑的,她给侄儿做了不少小软枕,在布里填上棉花,缝了小老虎、小兔子。
    王琼姿瞧着王综不在,问道:“大哥呢,这么冷的天都出去了吗?”
    杜氏笑道:“听说是礼部侍郎徐大人升迁做了尚书,还被点了做会试的主考官,去给徐大人贺喜了。”
    王综的运气可真算是好了!徐大人指点他的文章,偏偏徐大人还成了主考官,拿到现代来看,这绝对压到宝了,可是有利也有弊,若是被有心人推波助澜,极有可能引发祸事。
    王琼姿急急地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杜氏笑道:“你能想到的,你哥哥已经想到了,他本来要避嫌,可是这是春节,而且徐大人升迁,他拿你哥哥当侄子看,你哥哥也不能太失礼,所以就去了,你哥哥说了,直到会试结果出来之前都不会再见徐大人了,也会同徐大人说清楚,免得产生误会。”
    “那就好,大哥想的自然比我周到。”
    “你就放心好了,之前就有风声传来,说徐大人会被点为主考官,那时候你哥哥已经开始减少去徐府的次数了,咱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的。”
    ……
    新年伊始,先帝的忌日早已经过去,宫里热热闹闹地过年,一切都很平顺,只有一点不和谐,吏部尚书兼华盖殿大学士刘迁致仕了,李逸直接给批了,一点都没有挽留,同时调礼部尚书严夏为吏部尚书,将礼部侍郎徐敏中升为礼部侍郎,这事儿虽然有点扫兴,但也没影响他过年的心情。
    元宵节那日,宫里张灯结彩,用各色彩灯堆了一个高高的鳌山,李逸陪着太后喝酒赏灯。
    太后的心情算不上好,自从去年的元宵节建昌伯闹出那事儿后,她面对这个儿子有些气短,同时也有些埋怨他的凉薄,不管怎么说,那是他的亲舅舅啊。太后已经一整年没有见到建昌伯,只能召了建昌伯夫人进宫,偷偷询问弟弟的近况,建昌伯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先说建昌伯已经知道错了,如何如何悔恨,再说建昌伯多么思念姐姐,最后则开始卖惨,建昌伯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不知道能同老姐姐再见几次,说得太后眼泪汪汪,更加心疼这个弟弟。
    如今一年过去了,事情早就平息下来,她寻思着年过完后在皇帝面前为建昌伯求情,是以对李逸不领情把她送的两个丫头退回来,她不但不生气,反而道:“柳枝桃枝两个是委屈了你,等开了年,选秀的事情立刻就办起来,选几个贤惠貌美的女子入宫,等你成了亲,你父皇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
    李逸淡淡道:“就依母后的意思吧。”
    太后脸上漾出笑容来,吩咐道:“婉儿,给皇上斟酒!”
    张婉儿磨磨蹭蹭地挪过来,给李逸倒了酒,赶紧又挪回自己坐的小桌子边。
    李逸敲敲桌子,“表妹,过来坐!”
    “不、不用了!”张婉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差点蹦起来。
    太后不悦道:“婉儿,你的规矩到哪里去了!”
    张婉儿告罪,只能起身,在太后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低着头,看都不敢看李逸。
    李逸笑道:“表妹在宫里住了一年,住的还习惯么?”
    “习惯。”
    “明日西苑有场马球赛,朕让宫女们组了一队,表妹不如一起来玩?”
    张婉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上,我近来身子不适,恐怕扫了您的兴致。”
    她担心李逸做出现场请御医的事情,支支吾吾地说:“我真的不舒服,是女儿家——”
    “婉儿,”太后厉声打算她,这个侄女儿愈发没规矩了,“你先回屋吧。”
    张婉儿舒了口气,告了声罪,迈着小金莲急急忙忙走了。回到自己的住处,她才安心,这个皇帝表哥就没安过好心,每次尽是折腾她,她裹着一双三寸小脚,还打马球?事到如今,张婉儿再也不做什么贵妃的美梦,她还是家去,老老实实找个好人家嫁了,这个皇帝表哥就是疯子,他就不喜欢女孩儿!
    这是张婉儿自己看出来的,桃枝柳枝他看不上,自己这么漂亮他也看不上,身边连个侍寝的宫女都没有,对他那两只豹子比对女孩子还好,身边还有个比女人还漂亮的小太监,所以皇帝表哥他肯定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漂亮的男人(太监)!
    作者有话要说:快选秀了!
    晚安,明天见。
    33、第 33 章
    开年后, 王琼姿又收到了朱小怜的信。
    这回的信与上次完全不同,朱小怜的处境比刚进邵廷玉府上时好了许多。她与那对姐妹花其中一人交好, 伺机挑拨, 这姐妹两闹得不可开交,邵廷玉对她们生了一丝厌烦, 反而重新想起了朱小怜的温和柔顺。
    信里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会昌伯王昆三月底进京叙职,届时邵廷玉也将一同前往京城。朱小怜说十分感激王小姐与崔小姐当初的救命之恩,如果她有机会同邵公子一同赴京,她将亲自过府致谢。
    朱小怜的人生算是极特别的, 葫芦很感兴趣, 在王琼姿身边张望了半天,兴奋地问“小姐,朱小怜现在怎么样了, 是不是还在被姐妹花欺负啊?”
    王琼姿笑道:“人家日子过得好着呢,姐妹花现在成仇人了,而且, 三月底她会跟着邵廷玉一起进京。葫芦, 朱姑娘出身卑微,志向远大, 指不定以后能做一品诰命夫人!”
    葫芦笑:“她要是能做诰命夫人,我也替她高兴,不过我不羡慕她,我就跟着小姐, 有的吃有的喝,过平淡的小日子就成。”
    小英端了一盘子白糖万寿糕进屋,正好听到葫芦的话,放下盘子去捏葫芦的腮帮子,“你脑子也就剩吃了,连针线也不做,过年的新衣裳还要烦我帮你做!”
    葫芦反手去挠小英的咯吱窝,王琼姿笑看两个丫头打闹逗趣。
    葫芦胖一些,没有小英灵活,很快就被小英给制服了,只能不停地求饶,小英气喘吁吁道:“光求饶不行,还得罚你,就罚你不许吃白糖糕。”
    葫芦不干,最后王琼姿主持公道,让葫芦给小英端三天的洗脚水。
    众人玩闹过后,小英才道:“小姐,我刚才去了一趟前院,见到谢公子与冒公子来了。”
    王琼姿皱眉,这个冒文才怎么又来了。前不久徐敏中被点为主考官,王琼姿合理怀疑冒文才就是因为徐敏中的关系才对王家这么殷勤,毕竟除此之外,王家并没有什么他所能图谋的。
    王佑年去世,王家离京十载,王家与徐敏中的关系并不为人所知。但是哥哥王综一向待谢斌亲如兄弟,徐大人指点他文章的事情必定不会瞒过谢斌,只怕是谢斌无意中在言语里透露了徐敏中待王综亲厚的事情。
    王琼姿并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可利益攸关,三年一试,多少举子来京城参加会试,能中进士的不过两百人,很多人白发苍苍都还在考试,现在就有走主考官的门路,能不引的别人动心么?
    不过所有的一切只是她的猜想,希望是她多虑了吧,再者王综是个明白人,总不会在这事上出了纰漏。
    冒文才、谢斌在王家用了晚膳才告辞出来。谢斌打算直接回去,冒文才笑道:“表兄,天色还早,不如我们找个茶楼喝杯茶再回去。”
    谢斌推辞,老实道:“离会试不过半个月,我想出去多看看书。”
    “台下十年功,也不在这一点时间,走,走!”冒文才拉着谢斌的袖子就走,谢斌无奈,只好道:“行吧,但不要太晚。”
    冒文才露出了然的笑容:“我知道,你现住的是未来岳父的屋子,崔小姐看的紧,怕你被京城的纸醉金迷给迷了眼睛,对吗?”
    “表弟,不可这么说崔小姐,崔小姐温柔贤淑,乃是大家闺秀,更是你的嫂子,你该尊敬她才是。”谢斌板着脸说。
    “知道啦,刚才是我不对。”冒文才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利落的道歉。
    他与谢斌都是应天府江宁县人士。谢斌的母亲家族姓冒,出自冒氏家族,所以这样算起来冒文才与谢斌算是远房表兄弟。冒文才自小聪慧伶俐,脑子转得极快,他与谢斌一起读书,夫子从来都是夸冒文才。冒文才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谢斌不如他,直到二十岁才中了秀才。
    但是冒文才脑子太活了,精力分散,不如谢斌扎实肯吃苦,后来被谢斌追上来,以至于谢斌乡试考了应天府第三名,冒文才反而吊车尾勉强中一个举人。
    现在的谢斌在众人眼里是前途无限的大好青年,还被崔侍郎家选为女婿,眼看着前途无限,冒文才心里的嫉妒是免不了的。
    两人找了间茶楼坐下,吩咐小二上了一壶雨前龙井茶。冒文才感叹道:“人人都说京城是天子脚下,该是钟灵毓秀的好地方,可我总觉得不如南京远矣,这里风沙大,天儿又冷,皇城虽然气派,可咱们南京也一样有个皇城啊。若是在南京,只怕我们这会儿就该在秦淮河暖香的画舫里听着小曲儿,喝着雨水煨的六安茶了。”
    谢斌耿直地说:“咱们这一遭如若侥幸得中,表弟若是真喜欢南京,可找吏部疏通,看能不能调到南京去。”
    冒文才被哽住了,他就是说说罢了,谁都知道南京那地就是闲官养老的地方,根本没什么实权,他年纪轻轻,一点都不想去好吗?
    一杯茶喝完,冒文才执壶亲自给谢斌续上,试探道:“表兄,你说徐尚书以子侄礼待王综兄,曾经对王综兄的文章指点过一二,我看此次王综兄一定能高中进士,说不定还能在二甲之列,或者连表兄你未必都能考得过他,这就叫做朝中人有好办事。只是可惜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即使有满腹的才学,仍旧比不过那些有关系的人。”
    “表弟!”谢斌皱眉,语气加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徐大人素有贤名,所以皇上才会点中他做主考官,在他做主考官后,王兄为了避嫌就没再见徐大人了。”
    “我没有质疑王综兄的意思,表弟,你误会我了!”冒文才连忙解释道。
    “没有最好。”谢斌冷声说,他有些后悔,王兄对他不藏私,徐大人指点过他的文章,他拿过来给自己一起看,若是徐大人没有当主考官还好,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他当时就该好好把徐大人给的考卷收好,不让表弟进自己书房,更不该把表弟引荐给王兄。
    这个表兄就是个呆子,大好的机会放在眼前都不知道利用,冒文才腹诽道。看着谢斌正气凛然的模样,他很不以为然,你若真清高,就不会攀上崔家,可见也是个表里不一的伪君子,说不定早就与王综两人拿到了会试的题目,只是瞒着自己一个人,冒文才暗暗地想。
    ……
    王家的菜蔬瓜果还没吃完,李逸以魏国公府季三公子的名义又送了一大车来,里面居然一篓子红艳欲滴的草莓,还有两个青皮大西瓜。俞氏叹道:“不亏是京城,要什么有什么,只是这东西只怕不便宜,而且有价无市。”
    王琼姿道:“娘,这是魏国公府自家的暖棚里种的,对咱们来说难得,对他们来说却是不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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