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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媛顿了顿,又小心地问:“皇上哥哥是个什么意思?”
    朝堂上那些大臣怎么说,她不管,最重要的还是皇帝的意思。
    王琼姿无法回答:“皇上还没有明确的意思。”
    或者说李逸并不大把这事看在眼里,在他眼里,边境的战事,市舶司的情况,怎么制衡那些文官们这些才是至关重要的事情。
    王琼姿挺怜惜李媛的,先帝宠幸了她的母亲,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但是先帝为了太后,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任由太后打压她,忽视她。在王琼姿进宫之前,李媛在宫里过得甚至连宫女都不如,她像一株野草一样顽强长大。
    李媛也仿佛猜到了什么,苦笑一声,“算了,嫂嫂也不必为我的事情去问皇兄了,其实嫁给谁不是嫁,最差也不会比泾阳姑母差。不管是不是蒋安,我都认。”
    后面几日,朝堂上最主要争论的焦点还是驸马的事情。六科给事中也开始参合其中,似乎有人去实地调查了,说蒋安的生亲陈氏是个德行败坏的女人。并且给出了证据一二三四。
    蒋安的生母丫环出身,但这个丫环是个有志气的丫环,立志要做主子,被老爷收房后,使出浑身解书讨好蒋员外,后来生了蒋员外唯一的儿子。陈氏得势就猖狂起来,对主母不敬,仗着儿子,不停地气这主母,蒋员外宠妾灭妻,把个妾看得比元配还重要,甚至连内宅都交给陈氏管理。
    元配夫人本来就身子不好,经这么一气,一命呜呼,于是,陈氏顺理成章被扶正,做了正室夫人,蒋安一跃成为嫡子。
    说的是栩栩如生,似乎是亲眼所瞧一样,不知是真是假。
    最终还是由李逸拍板,蒋安这个准驸马不合格,直接淘汰。
    这就相当于皇室悔婚了。世人重婚约,此事一出,民间传成什么样的都有,有说蒋安骗婚的,还有说永安公主貌若无盐等等,反正大多数人存了看笑话的心,算了给京城百姓增添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蒋安淘汰,还得为公主另外选定一个驸马,尽快了结公主的婚事。
    当时有三名候选人,除了蒋安,还有袁光、李兆文两人。
    李逸着令礼部再次查这两人的家世,务必不能出一点纰漏,这回礼部去查了,回来说,这两人家世清白,家风也不错,确实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没什么问题,那么驸马就在这两人中产生。
    这次李逸亲自问李媛,袁光与李兆文她看重哪个?
    李媛不肯回答,只是说:“一切都凭皇兄做主。”
    李逸道:“这是以后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要自己看中才行。”
    李媛还是不说,李逸没办法,让王琼姿去问。
    王琼姿看她那低头不语的样子,笑道:“我认识的永安公主可不是这么害羞的人,上次都能选,这次为什么不行?”
    李媛摇摇头,“上次我选蒋安,闹出这许多事来,我深感不安。这次就让皇兄为我做主吧,是谁都无所谓,我对这二人并无偏好。”
    作者有话要说:三国时,袁绍就是庶子,过继给大伯还是叔叔,长得帅气,能力也不错,混得很好,他弟弟袁术是嫡子,比不过他,就骂“吾家奴”,不过骂也白骂。
    说这些只是想说明,古代嫡庶对于男子影响并不大,至少走出家庭,在官场上嫡庶的影响是不大的。
    晚安,明天见。
    118、第 118 章
    既然李媛执意让李逸选定驸马人选, 李逸便又重新召了袁光、李兆文两人入宫觐见。
    袁光年纪小,跃跃欲试, 总想在皇上面前表现自己, 李兆文稳重许多,恭敬有礼, 加之模样俊俏,不深入接触,只觉得李兆文是个沉稳有礼的翩翩公子,把袁光衬着一团孩子气。
    李逸与王琼姿在御花园设宴招待他们,重阳节刚过, 御花园里还摆着一盆盆的菊花, 黄的紫的白色,各色各样地都有。袁光忍不住赋诗一首,明面上在说菊花, 实际上在恭维皇帝,赞扬大周太平盛世。李兆文就没这等出口成章的本事,老实地站起来给帝后二人敬酒, 祝愿皇上与皇后娘娘身体康健, 万寿无疆。
    因有王琼姿在场,这两人的目光都不敢直视皇后, 只看她的衣角,就觉得脸红耳热,胸口万分激动。
    袁光本来已经对选驸马的事情不抱有希望了,天赐良机, 蒋安身世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此次进宫,一路所见,满目繁华似锦,金碧辉煌的宫殿,往来美丽的宫娥,佳肴琼汁,歌舞奏乐,仿佛身临蓬莱仙境之中。
    袁光虽然自负才能他日参加科举考试,手到擒来一个进士,可是十年寒窗,就算是考中了进士,最好的情况是进翰林院做庶吉士,然后一步一步熬资历升迁,最后能进入最有权势的内阁,既需要得到皇帝的看重,更加需要一点机遇,那么多进士,大多碌碌无为,一辈子做一个普通的官僚,有几个人能做到内阁大臣的位置?而现在有一条捷径,当了驸马,皇帝的妹夫,立刻就能与皇室成为亲戚,名利自入掌中,以后这个宫廷宴会要多少有多少。
    袁光这么想着,脸上不由得带了一点期盼与急切的心思出来。他还是太年轻了,喜怒于形色,这么明晃晃的欲望,让人一望就知。
    至少王琼姿就看出来了,上回三人觐见,袁光还没有表现的这么急切,这回因为这一点贪婪,整个人身上的气质似乎就变了。
    而一旁坐着李兆文就是显得老实沉稳许多,或者说是木讷吧,但他外貌很不错,所以就算在哪里坐着,说不出什么风趣的话,也做不出什么精妙的诗词来,也没把他显得太笨,花瓶自有花瓶的好处。
    葫芦一向喜欢俊俏白净的小郎君,趁着替王琼姿斟酒的功夫,小声笑道:“娘娘,李公子长得真好看,坐在那里也好看!”
    李逸耳朵尖,听到这句话了,问道:“小葫芦,那里好看了?”
    葫芦低声道:“眉眼俊俏,唇红齿白,连皮子也白,奴婢觉得自己都没他白。”
    王琼姿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麦黄色皮肤的李逸,然后道:“我们葫芦喜欢白面小郎君。”
    李逸呷了一口酒,摇摇头道:“肤浅!长得白一看就是少晒太阳的,你让他提一桶水只怕都提不起来,连鸡都不能杀!”
    葫芦脸涨得通红,哼哧哼哧不敢说话,王琼姿笑道:“白菜萝卜,各有所爱,她喜欢白的,也不关你是什么事吧?”
    李逸悄悄瞪了她一眼,王琼姿毫不客气地瞪回去,李逸轻声道:“等回了坤宁宫再跟你仔细分辨。”
    下座的袁光、李兆文两人坐的较远,加之奏乐声,听不清上头的人再说什么,只看见皇帝与皇后,还有一名小宫女在说话。李兆文自顾喝酒吃菜赏花听乐,多余的眼神一点也不往外瞟。袁光忍不住,偷偷打量,皇后娘娘的凤颜他不敢直接瞻仰,就去打量皇后身边的那名宫女。
    那名宫女穿一身海棠红的襦裙,葫芦形的身材,稍微有些丰腴,容貌也很动人,而且在宫里养尊处优,看来又极得帝后的宠爱,袁安觉得比起普通官宦人家的千金也比不过这位宫女。宫女都这样美丽,只怕公主更加美丽雍容,袁光不仅想入非非,他要娶天底下出身最高贵的女子为妻……
    午宴结束,李逸让人带了这两位下去。王琼姿问道:“你选那个?”
    李逸觉得这两人实在都挺一般的,没特别出众,于是问道:“你觉得呢?”
    王琼姿想了想,道:“两人都有不足之处。”继而又叹息,“怎么就找不到一个更好的人呢?”
    袁光、李兆文的综合素质甚至不过当初的谢斌,王琼姿来京城见过的武定侯世子邓禹也是极优秀的。
    李逸道:“驸马就从这两人里出。再去寻访,劳民伤财,朝堂上那些臣子又有话说,最重要的是再去寻访说不定找出来的人还不如这两个。袁光、李兆文这二人,虽然不是顶好的,但也不差了。”
    这倒是实话,就大周这选驸马的体制,真不一定能选出什么样的人来。袁光、李兆文真说起来还行,在着这世上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啊,王琼姿看看自己身边的李逸,心想她不也嫁了个昏君么,这日子慢慢地过,李媛是公主,只要有心,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以葫芦为代表的大部分宫女都是外貌协会,袁光念的那些诗,她们也听不懂,而李兆文说话不多,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李兆文看着老实木讷,其实也未必啊,说不定是个大智若愚的人,知道自己在才识方面比不过袁光,索性就不跟袁光抢风头,免得出丑,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还能树立一个沉稳的人设。
    驸马的事情最后由李逸拍了板,定下李兆文。原因如下:他嫌袁光太聒噪了,袁光小小年纪,才思敏捷,确实不错,但是选驸马又不是殿试,袁光把驸马面试,当做进士面试了,既如此,李逸就成全他嘛,说不定来年春闱,他能在太极殿再见袁光。
    至于李兆文,老实沉稳低调,李逸并不想要一个高调有欲望的驸马。因为驸马是个闲职,他养着驸马与公主就好,这位驸马也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服侍公主,老实低调最好,别像建昌伯一样,一朝得势,闹出许多幺蛾子出来,不然当时候一边是兄妹之情,一边是国法,陷入两难之中。
    他把原因给王琼姿说了,然后笑道:“再说那李兆文长得勉强尚可,从外貌上来说也行,给永安配个俊俏的小郎君,以后朕的外甥们样貌应该也不差。对吧?”
    王琼姿并不顺着他的话说,反而道:“我觉得李兆文外貌平平无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是我夫君厉害,那么重的弓箭都能拉开,文武双全,比那小白脸可靠多了。”
    她的回答十分优秀,李逸表示很满意。
    驸马正式定下了李兆文,这回礼部没什么话可说,李兆文出身极为普通,父亲是官府的一名小吏,家中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俱是一母同胞。李兆文进了礼部开设的驸马培训班上学,礼部则开始筹备公主下嫁的婚礼。
    李媛这边知道定了李兆文为驸马,心里怎么想的不知道,面上作出十分欢喜的样子,感激李逸。这次选驸马的事情上出了查漏,李逸觉得这位妹妹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而且李媛懂事听话,不吵不闹,于是乎,大笔一挥,将李媛的嫁妆增加了三成。本来只是按照公主下嫁的惯例准备嫁妆,这次多了三成,可谓是意外之喜。
    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蒋安本来直奔驸马之位而来,他家中富有,田产铺子多不胜数,花了足足五六万两白银贿赂遴选的太监,才选到最后一关,本来以为驸马之位稳了,谁知到手的鸭子飞了!
    他生气之下就找了当初拿他钱的小太监,将其一顿指责。
    那人也很无辜,道:“也怪你太不低调了,选了驸马就老实待着,安分一点,等与公主正式成亲,生米煮成熟饭再高调炫耀也成,到时候就算你身世爆出来也没事,反正皇家总不至于让你同公主和吧。你到处炫耀,惹人嫉妒,把你告发了,现在你反而来怪罪我,这是什么道理,我该问你的责任才是!你还得司礼监的马公公被皇上训斥了几句,连同我们下面的人也跟着倒霉!”
    蒋安是个混不吝的,仗着有钱,家里也有一门还算不错的亲戚,这些人被人捧惯了,被个阉人这么说,气上头来,道:“我那五六万两银子,打两个金人都够了!难道我的钱是白给了,既然受了我的钱,就该替我把事情办好!”
    那小太监啧啧两声,“你冲我发脾气有什么用,你那五六万两银子,大多都进了马公公的腰包,我也就拿了一个跑腿费,你找马公公说去!”
    蒋安以往准驸马的身份,还能与马大成一起坐下喝酒说话,现在驸马位置丢了,马大成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去马大成京郊的大宅子求见,门房理也不理,实在是无奈之下才来找小太监。
    119、第 119 章
    小太监被他缠不过, 道:“如今驸马人选定了,再要更改也不成了, 你就死了当驸马的心吧。”
    蒋安不肯白白当这个冤大头, 扯着小太监的袖子,“把我银子还来!”
    小太监气呼呼道:“都跟你说了, 大头都进了马爷的荷包,他那人平生最爱银子,你就不要想着还钱的事了。”
    他甩甩袖子,挣脱蒋安,快走几步, 又转头警告道:“别再来纠缠人了, 你也不看看马爷是谁,走出去几位阁老大人都给他面子,他要想要对付你, 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你自己好自为之。”
    说完上马挥鞭而去,马蹄扬起的灰尘溅了蒋安一身, 蒋安急忙退后几步, 拿袖子遮住脸。
    他的两个小厮小心翼翼道:“少爷,那马公公是我们惹不起的人, 还是回去吧。”
    蒋安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他再厉害,也不过是个阉人,我还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蒋安咒骂不止, 马大成浑然不知,不过即使知道有人再骂他,他也不在乎,这天下下骂他,甚至想要他死的人多得是,可是除了皇上,谁能弄得死他,别人恨他恨得牙痒痒,那又有什么关系,他照样活得好好的。
    不过选驸马闹了幺蛾子出来,皇上虽然只是训斥他一顿,其他没什么处罚,但是为公主置办嫁妆的事情交给了李平与罗翔两人,这可是大肥差啊。去年皇上大婚时,马大成可是狠狠地捞一笔,他吃肉,李平与罗翔两人跟着喝汤。
    这两个没良心的,现在采办公主嫁妆的事情,两人准备彻底把马大成排除在外面吃独食,马大成心里很不爽快。
    不管怎么,永安公主正在筹办过程中,婚期定在十一月初。至于公主府,就定了泾阳公主原本的宅子,泾阳公主年纪轻轻过世后,公主府被皇家收回,现在直接修葺一番,当做永安公主的宅邸。总之,一切按照以往公主下降的惯例有条不紊的进行。
    李媛照旧每日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有时候刚才有人来给王琼姿汇报公主婚事筹办的进程,李媛听了,也会脸红,然后躲进内室,比之从前多了几分小女孩的姿态。
    葫芦与小英捂着嘴巴笑,“永安公主终于有了待嫁新娘子的娇羞了!”
    出嫁之后,从此就要与一个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不管是害羞或者忐忑,哪有人能够完全不放在心上?
    王琼姿看着葫芦与小英,葫芦年纪稍微笑一些,今年还没满十七岁,小英是俞氏为了找个稳重的人照顾女儿,特地找了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如今已快二十岁了。
    王琼姿笑着拉了小英的手说:“等公主出嫁后,就轮到我们小英了!”
    她已经替小英看好了人选,是京卫指挥使司的一个正八品的知事,她找人多方探听过,此人今年二十五岁,品行好,稳重可靠,老实上进。在东苑时,也找机会让小英见过这人,小英点了头,王琼姿便打算等这阵子忙过去了,就着手办小英的婚事,不耽误她。
    小英心里既害羞又欢喜,低着头,呐呐无言。
    葫芦轻轻推了她一把,笑嘻嘻道:“小英姐害羞了,别呀,还不快回娘娘的话,当心娘娘以为你不愿意呢!”
    小英忍着羞道:“都听娘娘的。”
    “那你可以开始准备绣嫁妆了!”
    正巧李逸这时候走进来,听了一言半语,问道:“谁又要出嫁了?”
    小英满脸通红,匆匆福了福身,退了下去。葫芦见状也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王琼姿努努嘴:“小英要出嫁了。”
    李逸笑道:“你不是说她陪你从小长大,现在把她嫁出去,你舍得吗?”
    王琼姿奇怪道:“有什么舍不得的?反正嫁在京城,偶尔想念她了,再传她进来就行了,她能嫁给好人家,我为她开心还来不及!”
    见李逸满脸喜色,神采飞扬,她奇怪问道:“今天早上去上朝时,还满脸的不高兴,怎么现在跟挖到大金矿一样,有什么好事?”
    李逸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笑道:“大好事,正好跟你说呢!邵廷玉在河套打了胜仗,而且乘胜追击,深入蒙古人的草原焚烧他们的草场,烧了两片草场,只怕蒙古人今年难过冬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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