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窈窕说完她和叶绍清那点事后,余好嘴巴张圆,惊讶的模样。
随即作出决定,“没事窈窕,我们再找其他的铺子,反正也不急。”
叶绍清对她家窈窕有那种心思,叶母必然会做人情,现程窈窕名花有主,这种人情还是不承的为妙。
程窈窕没意见,凝神想了会,道,“好好,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南大附近看看,南大位置也在区中心,周围还有其他几个高校,地段价格虽然也不会便宜,但如果我们把受众定位在大学生这个群体上,投其所好,我觉得可以试试。”
“怎么投其所好?”
“你知道猫咖吗?”
余好点头,洛楠喜猫,他们初在一起时常带她去。
猫咖顾名思义里头自然有猫,一个小店,里头圈养许多猫,付出一定的价格便可享受一定的撸猫时间,想怎么撸怎么撸,想撸什么猫撸什么猫。
上学时,她和洛楠付几十块钱,晒着太阳谈着恋爱撸着猫,一晃一下午。
“我的想法大致是找个小复式的店面,一楼可以卖着精致的东西,比如信笺、胶带、精品书,二楼做甜点饮品和书吧,我们还可以设置时间邮局,在指定的时间寄出信。”
程窈窕撑住下巴,构想了会,“当然这些都只是初步想法,我们可以再讨论,到时候设计铺子你可以交给我。”
余好呆住,怔半天,感叹,“窈窕,我头一回发现,原来你是个这么有少女心的人。”
程窈窕笑了笑,被余好看得不大自在,扯回话题,“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着手准备了,我唯一的要求是,出资必须我和你一人一半。”
余好犹疑,不是她看不起窈窕,只是她真能拿出这么多钱?
程窈窕不可置否,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先前我接过易纵的一个项目。”
余好瞬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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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哥,怎么突然叫我出来了?”见到易绥,易纵敛去几分平日的不正经。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奶奶让我来的。”
易绥年过三十,若说易纵继承易母的样貌,易绥便是随父,脸部轮廓刚硬,线条分明,星眉剑目,肃起脸不说话时,比易纵更像个煞星。
“哥,你怎么也跟他们一样这么古板?”易纵神色不虞。
易绥唇抿紧,下颌收成一条紧绷的线。
再抬眸时,和易纵一样黑沉的瞳孔里露出歉意。
“小纵,你有没有想过,奶奶他们并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
易纵攒紧眉,那股异样感再度绕上心头。
“你什么意思?”
黎蔓头一回见到易纵这般失魂落魄,她拿起汤匙,搅搅咖啡,褐色液体衬得她指越发细白,没一会,易绥离开。
助理看不明她神色,不敢做声,安安静静玩手机。
日头落在西山,咖啡冷透,黎蔓樱唇翘起个飘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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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过了几天,程窈窕窝在易纵怀里,老老实实告诉他自己的安排。
易纵指尖把玩着她刚吹干的发,没打断她,容她说完方道,“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
程窈窕对易纵从不敢多说、也不敢少说,她总觉得,自己在他面前跟个透明人似的,什么也藏不住。
“你又知道了。”程窈窕挪挪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等好好这边忙完,我打算继续找工作,我还挺喜欢以前的工作的。”
“来我公司怎么样?”易纵漫不经心地提议。
程窈窕拒绝,想也不想,“不要,到时候她们又说我走后门。”
“你自己投简历,我保证我不插手。”易纵垂下眼,音色里似有疲倦。
“那也不行,我俩关系要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被别人说成什么样。”
“我就这么见不得人?”易纵笑了声。
明明是开玩笑,程窈窕莫名觉得他今日有些奇怪,只道,“是我见不得人。”
易纵微微抬眼,盈盈光斑落在他脸上,半明半昧,似真似假。
“真这么怕别人说闲话?”
程窈窕笑笑,“可不?”
易纵执住她手,一根一根吻过。
“那我们结婚,你是正牌夫人就没有人敢说你了。”
程窈窕眉心一跳,试图抽手,被他捏得很牢,“易纵,别开玩笑了。”
“这不好笑。”
天色不知何时暗下来,外头的光透过纱帘照入室内,影影绰绰一片。
易纵正起身,凝住她清亮的眼,“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程窈窕脸色变得难看。
风牵动衣角,交握的手一寸寸冰凉,程窈窕轻轻抽回,没人阻她。
她咬住唇,淡粉色的唇瓣咬得充血通红。
盯住她的视线一如既往地灼热,程窈窕不敢看他,错过他眼里那丝惶惑。
“十一,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她组织措辞,“我暂时不想结婚。”
顿住几秒,道,“我不相信婚姻,没有什么是会一辈子的。”
很多人认为程窈窕是个心里承受能力很强的人,泰山崩于眼前神色不变分毫,毕竟在经历程庭东出.轨、易纵骗她、丧母这一系列事后,她从未表现出过过大的情绪起伏。
天大的事,哭过一场,就过去了。
这样说,对也不对。
只是人都会长记性,再笨的人也会。
起码,她对婚姻再没兴趣。
易纵眯起眼,不安寸寸发酵。
过了会,他轻声开口,唇角失去笑意,“那你是不是还觉得,一见钟情就是见色起意,日久生情还是权衡利弊,白头到老也只是习惯使然?”
“你信什么,程窈窕?”
程窈窕沉默。
易纵说话,悔意袭卷全身,他觉得,他说那话时,理智一定丧失殆尽。
程窈窕脱出他怀抱,始终垂下眼,眼睫在眼窝处洒下片阴影。
她不知他出于什么角度提出结婚,却能感知到他的认真。
她睫羽微颤,眼里的光一点一点收敛。
一柄刃亮出,刀尖却对准她自己。
“易纵,我爱你。”
“我一直觉得,喜欢是很短暂的事,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会消失,会流逝,但爱不是,我甚至天真地觉得一辈子只能爱一个人。”
“但是,我并不是保证我会一辈子爱你,我也不知道,人的一生太长了。
我说我爱你,是因为我觉得,这一秒,这一刻,我对你的感情让我足够有勇气说出我爱你。”
“你能懂我意思吗?”
如果他们都不安,那么她愿意举起刀锋,剖开自己的心给她看。
易纵许久未言,走出房间,仍觉难以呼吸。
为什么这么难?他以为已走过一切,可这却不是结局。
回过身,程窈窕坐在原处不动,半个身子藏在阴影里,似乎下一秒要消失。
他心头蓦地一慌。
易纵走过去,牵住她手,蹲在她面前,以近乎虔诚的姿势吻她膝盖骨。
眼底露出细碎闪亮的光,程窈窕记得第一次看见他时,他眼里也有这样的光彩。
“我不管那些。程窈窕,这辈子,你必须爱我,必须嫁我。”
“不管你让我等多久,不管以后我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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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那天的事像冰面上裂缝,以无法挽回的态势在他们之间划开裂痕。
没有刻意躲开,易纵甚至比平时做.得更狠,她几乎几次起来不床,浑身泛酸。
那层雾,仍从他们脚底升起,浓厚、沉重,密林中几乎看不清对方。
“你今天出去吗?”程窈窕睁开眼时,易纵已收拾妥当。
程窈窕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或者说,她不明白为何易纵那么执着于结婚的事。
但他们都闭口不再谈。
她点头,暗中犹豫,要不要同他商量先搬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这样磨着不是办法,两个人都不说,互相折磨,无声地、缓慢地,像凌迟。
如果不是她手上还忙着和余好开铺子的事,她一定喘息不过来。
易纵应声,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不带任何情.欲。
替她准备好一切,“去洗漱,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