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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华毫不犹豫就点头了,能尽早结案自然是好事。
    晚上回去的时候,焦适之在与正德帝交谈的时候,无意间提起了这件事情,倒是引起了正德帝的兴趣,“适之为何如此判定,要知道那位前夫估计是为了名声着想才会带人回去,而第二任丈夫才更有可能真心对她好。”毕竟是在明知道她婚嫁过的情况下还娶了她,应该是有感情在的。
    焦适之道,“不管把这位女子判给谁,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此案中,女子失忆,但按照律法,一女二嫁,需归于前夫,前夫不应,方才会归于后娶者,这并无法更改。”
    “而且我不认为她的第二任丈夫好到哪里去,既然真的知道自己妻子身体有问题,为何还真的令她去卖身葬父?这些钱财之后会落到谁的手上还不好说,若是他真的是典妻,罪行更大,如今不过是没证据罢了。如果是这样,归于前夫反倒是更好的选择。”
    正德帝单手撑着脸,看着焦适之说完后,轻笑着道,“看来,若是那第二任丈夫无碍,你会选择归于他?”
    焦适之伸手把泡好的茶盏递给正德帝,“那是自然,女子在世本来就艰难,若是能稍微缓和一二,小小破例也没什么大碍。”
    正德帝笑道,“法治外还当有人情,不过此事你或许会被卷入风波中,看来我这两天注意一下这方面的讯息。”
    焦适之茫然地抬头,不明白正德帝的意思。
    正德帝端起茶盏啜饮了一口,“适之啊,虽然你是按照律法办事,不过据我所知,这种情况下,女子都会被沉塘。就算不是,那杖责七八十也足以致命,往往不会有人幸存。你呆在我身边,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思考,或许会惹来非议。”
    焦适之这才明白正德帝的意思,无奈摇头,“我倒没想到这一点,既然他们并不知情,也不能一概而论。况且,既然男子能纳妾,又为何不许女子有男宠?”
    朱厚照本来就在喝茶,被焦适之这句话一击,当即就咳嗽起来,被茶水呛得半死。焦适之起身轻拍着后背,“您怎么喝得如此着急?”又拿帕子帮他清理干净周身的水渍。
    正德帝看着蹲在身前的焦适之委屈道:“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令人骇然,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失控。这文武百官还说我妄为乱来,我觉得适之也不逞多让啊!”
    焦适之笑眯眯道,“我是一如既往呀,皇上。”
    正德帝想起当初在杨廷和面前时,焦适之毫不犹豫的回答,也是笑眯眯地拍了拍焦适之的手,“适之如此体贴,那么也记得体贴体贴我呀。”
    焦适之:……
    这如此危险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
    正德帝的话很有预见性,毕竟此事在坊间流传很广,北镇抚司又没怎么在意,这判决结果出来了,一大批言官很快就位,令焦适之体会到了久违的被骂生涯。言辞最为激烈的便是大理寺那些人,焦适之听上几次后,凉凉地回了一句,“北镇抚司也不管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不愿接手,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们。”
    一跟藩王有关的事情都很麻烦,大理寺不愿意接手也是正常。但让他接手后又跳出来蹦跶?
    没有这样的道理。
    焦适之这句话堵得他们无话可说,却又愤愤不平,这个时候刑部的人出来了,先是循循善诱,后又指出判决的不妥,好几天都在纠结这个事情,最后正德帝不耐烦地在朝廷上甩脸子了,“按照你们的说法,我那几个养着面首的姑姑们也都得去死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令锦衣卫收集收集证据,交给你们处理如何?”
    言官:……皇家跟寻常人家能一样吗?!
    可惜如此话语他们却喊不出来,毕竟前几日说着庶民犯法与王子同罪的也是他们,如今反驳便是他们打自己的脸,接着皇上的话去做便是作死,简直是两难的境界。
    不过经此一次,总算是消停了。
    焦适之略松了口气,一直被人紧迫盯人也着实不是好事,总觉得做什么事情都不舒坦。原本他还想着再这么下去就让把之前让锦衣卫搜集到的消息甩给他们,相信他们精彩的后院也能够引起一波激动的声讨,不过皇上提前结束了此事,倒也正好。
    这日,他牵着红枣走出北镇抚司,刚走出没多久就在拐弯处被一辆马车拦住,车夫下车,跪在地上说道:“焦大人,我家主人此时正在马车上,正欲向您致谢,若大人愿意上车,主人感激不尽。”
    焦适之蹙眉,这车夫说话的方式有点奇怪,不过随着他的话语,马车上的车帘掀开一角,焦适之顿时认出那人是谁了。他便是之前那个案子中的前夫,也是令焦适之被追着骂了半个多月的人之一。
    那人温和笑道:“若大人愿意上车,鄙人不胜感激。”
    焦适之想了想,也便上了马车,现在时间充沛,眼前又是个藩王子弟,再停留下去怕是会被人关注,他也不想惹出什么风波来。
    红枣性灵,在焦适之上车后还一直跟在马车旁边,就是一直好奇地看着。焦适之在上车后发觉不对,红枣的存在就像是给人大声叫嚣着他在这里,如此一来,倒是失策了。
    焦适之记得眼前这人的名字似乎叫做朱检,不过这肯定不是他的本名。焦适之记得当初明太祖便为所有的王爷都定下了以后子嗣的排序名称,不可能存在二字名。
    在焦适之看他的时候,朱检也在看着焦适之。许久后深深一伏,便算是跪拜了。焦适之吓了一跳,即便眼前的人只是藩王庶出,在地位上可比他高贵多了。虽然在皇上身边待久了对这些不太敏感,但突然被行礼,焦适之无法坦然接受。
    朱检起身笑道:“焦大人不必惊慌,我不过是为了表达心中谢意。若不是焦大人,内子或许无法保留性命。”
    焦适之的眉间稍微松开,原来是为了这事,“我只是按着律法行事,您不必如此。”
    朱检轻笑了声,“呵呵,坊间的传言我也都知晓,若不是焦大人手下留情,此事不会如此结束。本以为入了北镇抚司或许是有去无回,没想到焦大人似也不想传言中那么冷酷无情。”
    “我知道焦大人性格高洁,不愿接受财物。不过此乃内子亲手做的糕点,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朱检别出心裁地送了焦适之一份意料不到的礼物。
    焦适之望着被推到身前来的精美食盒,低声说道,“您似乎并不在意之前的事情?”这句问话是很失礼的,但此时此刻,焦适之却不知为何,特别想知道他的答案。
    朱检似乎早就想到会被人这么询问,浅笑道:“内子在牢狱中受了刺激,回来便恢复了记忆。对此事也是以泪洗面,甚至试图寻死。但我寻了她三年,却不是为了这样的结局。”
    “或许世人认为,这样的女子合该浸猪笼,可男人又何尝不是左拥右抱,做那假正经的事情?失忆无法控制,不过那男人着实可恨,我也已经报仇了。”
    他淡淡地说着血腥之事,焦适之心无波动。虽然眼前的人说的话并无证据,但那双眼睛令焦适之相信他并不是在撒谎,既然如此,那样的男人也的确当杀。
    “这份礼物,我便收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您无需多礼。”焦适之说道。
    等他下车的时候,焦适之一脸懵逼地看着不远处的城门,转过头来看着朱检,朱检哈哈大笑,“我等已经定于今日出行,此次来是想着能不能碰见你,若是有缘自然能送得出去。焦大人多担待点,就此别过了。”
    焦适之目送着那辆马车与停在路边的另一辆马车会和,见他从马车上迎下来一个柔弱的女子,一脸温和。两人很快又上了马车,汇集在出京的队伍中去。
    焦适之在原地站了片刻,伸手摸了摸蹭过来的红枣,牵着她又走了回去。
    朱检这么一弄,他现在要回去,时间可比不得之前简单。
    焦适之回到皇宫的时候,手上的食盒被检查了半天才放行,刚好为焦适之省事了。虽然朱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若是有个万一,那就……小心无大错。
    提着食盒去了豹房,焦适之被正德帝看到的时候,正好是他从书房里面出来,蹭过来看着焦适之手里的东西,“适之带了什么,还从来没见过你往宫里带东西。”
    焦适之心道,那也是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往宫里带东西。以前是担心皇上容易被这些东西煽动,愈发地想出宫,这两年是因为没什么必要了。皇上自己就经常会出去。
    “这是朱检,就是之前涉案的那位代王之子送来的。”焦适之随口把事情说了一遍,正德帝注意到了焦适之所提及的食盒,倒是兴致勃勃地窜了过去看了几眼。
    在外面检查的时候,焦适之就已经看过里面的东西了,的确是非常精美的模样。
    他随手捻了一个起来吃,为那个味道微微诧异,“这味道比起我以前做的,不知道要好上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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